君笑是这样想的,事实却让他多有吃惊。靖王府往来公文着实不少,且大多是三省六部呈来需要步吟最后审查盖印的公文。这样的公文君笑自然不敢处理,去和相熟的那些人商量,他们都说既然是王爷jiāo给楚公子的,自然要楚公子处理。
「靖王爷在朝中不是并无职务吗?为什么竟然要批阅这么重要的公文?」君笑觉得奇怪,须知王爷虽尊却是虚职,步吟并没有官衔,按理来说属于闲职王爷,怎么竟需要批阅这些应该由皇上处理的公文,而且……
「靖王爷刚从战场归来,就算要他批阅,也不用急于一时吧?」这举动该是冲着自己来的吧,是有意为难?
刘三、齐四对视一眼,均是苦笑:「朝中政事倒有一半是由王爷处理的。即使王爷在江南时,也在处理南方的事务……永彦帝只有右相,左相其实就是王爷……」
君笑皱眉:「这些公文我可处理不来,不然jiāo给你们?」
二人头摇得像拨làng鼓似的:「王爷既然让楚公子你做,就是你了,我们可没有这个能力。」
君笑心道原来这是bī我来着,脾气上来,想我就是不服输不主动求你,你用国家bī我,我就凭自己本事解决。
君笑知道步吟和永彦帝都在等着自己心软,等着自己主动原谅步吟,但这般相bī又算什么,直把国家法规都当作儿戏吗。
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君笑毕竟聪明,捕快虽然位卑,也算是朝廷官员,能处理的就自己处理,不明白的便跑到各府去求教商量,诸处都知道他是靖王眼前红人,虽不知靖王爷怎么不在府上而把事qíngjiāo给这人,但也处处尽心,这样十数日下来,年关也近了。
那位阜宁郡主杜凤荷从江南来到靖王府,看到君笑当家,当即脸色变得极难看。君笑始终承她当初相救之qíng,对她客客气气的。杜凤荷父母双亡,一向是住在表哥步吟的府上,君笑吩咐管家一切如常。
「表哥呢?他怎么不在?」杜凤荷问道。
君笑只有据实以告。杜凤荷当即竟是愤怒起来:「楚君笑,就算我表哥再怎么对不起你,他毕竟是堂堂靖王,国之重臣。若他有个万一,你当得起责任吗?」
君笑想说步吟有护卫随身,不会有事的,但见杜凤荷神色,竟然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又何尝不担心,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qíng时,他又何尝不想那个在监牢里的人,何况君笑是捕快,监狱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只希望步吟别守着身分不说,硬要在狱里受苦。
杜凤荷要去刑部探望步吟,君笑也跟着去了。
杜凤荷掩鼻皱眉进了大牢,她是郡主之尊,自然一路顺遂,君笑在她后面,他很习惯牢房的yīn暗cháo湿和气味,四下看着,当步吟身影映入眼帘时,君笑不由一颤。
步吟坐在牢房的一角,看起来苍白而瘦弱,靠在墙上,像是全身无力一般。
带路的狱卒恭敬道:「郡主,这就是人犯沈靖。」
声音惊动了步吟,他睁眼看向外面,身体忽地颤动起来,眼底现出喜悦。
杜凤荷上前一步:「表哥,你受苦了,我接你出去。」
步吟才发现还有个杜凤荷,他皱了下眉,看向君笑,君笑侧过脸,并不作声。
步吟高兴的神qíng马上消失,冷冷道:「妳是谁?我不认识妳。这里挺好的,我不出去。」
狱卒不由cha口:「沈靖,这可是阜宁郡主,她来接你你还不走?你忘了你身上的伤还在发炎,再不出去,搞不好你这条小命都完了……」
他话没说完,杜凤荷转头抓住他:「你说什么?表哥受了伤?」
「不就是刚来时打的一百大板。郡主,您表哥怎么也该算皇亲吧,怎么他还要挨板子?」狱卒道,「进来十几天了,他那伤是时好时坏,狱里cháo湿,他伤口一直在发炎,要不快点治恐怕……」
君笑听到此处再无法听下去,转身便走。
步吟没想到他这么决绝,起身扑到铁栏前:「笑!君笑!你别走,我好想你……你别生气,我在罚我自己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然而人已经出了监狱,步吟一咬唇,缓缓坐在地上,任杜凤荷怎么叫,他也不回答。
他只是想赎罪,只是想让君笑消气,顺便看看在笑心中,自己是不是有那么点地位。可……为什么笑还是这般……无qín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