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动作如此温柔,显然不是那个无qíng无yù的蓝chuī寒,那个这个人是他的新婚妻子,还是那个隐藏在侧的同xingqíng人?
方棠溪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重如千钧,于是想抓住这人的衣袖,但失血过多,手中无力,只觉得衣袖从指尖滑出,竟然抓不住,一阵晕眩,又昏了过去。
蓝chuī寒原本睡在方棠溪隔壁,若是方棠溪有什么需要,便好给他端茶倒水。
半夜听到他在隔壁低声呻吟,过来时却发现他脸色苍白,怎么呼唤也不醒。
他不由十分焦急,叫了苏大夫过来,苏大夫却说无碍,只须静养几天自然会完全清醒,但其间却要参汤吊命,小心服侍。
其实皓月居的弟子也已过来不少,服侍方棠溪这件事完全可以假手他人,即使他现在离开也是无妨。
但他却留了下来。
对方棠溪的心qíng自己也无法言说,鄙夷厌恶有之,怜惜同qíng有之,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恨他死皮赖脸地纠缠不休,恨他撒手而去成亲,更恨自己的割舍不断。
他现在忘记了自己,本来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蓝chuī寒用湿帕擦拭他脸上的汗水,又解了他满是血污的衣裳,擦拭一遍身体后,一盆的温水都变得浑浊了。
怀中半抱着他赤luǒ的上身,慢慢扶着他放回chuáng上,不由看着他俊美的面容。
明明是洒脱的青年少侠,偏偏在qíng关上牵扯不断,说什么海誓山盟,说什么青梅竹马,隔了那么多年,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记得住那些彷佛隔世的往事。
方棠溪重伤后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就是醒过来,眼睛也只是半睁半闭,毫无焦距,根本看不到什么。蓝chuī寒任由他扯住自己的袖子,gān裂的嘴唇动了许久,依稀听得出那是一句道谢。
蓝chuī寒让人煎了药,用嘴给他喂下去。这两天方家没人过来,他衣不解带地照顾方棠溪的寝食。不管怎样,他对方棠溪还有一份责任。
惜花山庄的人到时,方棠溪还没醒来。来人说几天前,方母听到儿子和媳妇在月老庙遭劫的事,当场就哭得昏倒在地。
蓝chuī寒便以方棠溪的至jiāo好友身分,陪同方棠溪回山庄。
方母看到躺在软椅上昏迷不醒的方棠溪,又是一阵哭哭啼啼,直说自己早应该让他们成亲,现在害得儿子又遭了血光之灾,连媳妇也不知所踪。
蓝chuī寒没有易容成李蝶儿,是为了方便随时离开,但听到方母对新媳妇关怀备至,又不由有些惭愧,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安慰方母。
方母拭去眼泪,对这个往日故jiāo留在这个世上的儿子勉qiáng说道:「还好有贤侄在,棠儿才保住一命。没想到棠儿才成亲,就出了事……」
「方兄如今化险为夷,想必日后必有后福,伯母不必担忧。不知伯父现下在何处?小侄想前去拜见。」
方母身为内室,不该自行出来见客。方父应该在此时出来主持大局,如今却不见影踪,蓝chuī寒才有此一问。
「实不相瞒,就在五天前,方家的马队被劫,外子已亲自去调查此事,尚未回来。」方母歉然说道,让人给蓝chuī寒奉茶,又让人带了昏迷不醒的方棠溪去休息。
她没嫁给方父之前原本是大家闺秀,即使看到爱子出事,有所失态,也很快恢复冷静。
蓝chuī寒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小侄厚颜在此叨扰几日,等待伯父回来,也可照看一下棠溪兄。」
方母如今正六神无主,听到蓝chuī寒这么一说,不由露出感激之色:「贤侄肯留下帮忙,妾身感激也来不及,又怎么会叨扰呢?」与蓝chuī寒寒暄过后,便唤了两个家丁过来,带蓝chuī寒到客房住下。
蓝chuī寒不喜欢在惜花山庄中走动,因此对于山庄并不熟悉,发现越走离方棠溪的居处越远,脚步不由一停,才再跟着家丁往前走去。
如今已回了山庄,方棠溪自然不需要他照顾。而那些ㄚ鬟们面对俊美的少爷,必定十分殷勤。
原以为这么想会安心一些,谁知心中浮躁,竟是彻夜难眠。
晚上睡不着,于是出外散步,不由自主又到到方棠溪窗外,悄悄看着ㄚ鬟素手如玉,用调羹喂他喝下稀粥,听到他呼吸平稳,显然身体日渐好转,才回去歇息。
这一日,蓝chuī寒和方母在大厅里说家常。
方家还没搬到塞外时,方母便和蓝chuī寒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提到当年qíng谊和蓝chuī寒的母亲早逝,方母又忍不住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