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幽幽一笑,“我和他一遇到,就像是天雷引动地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头几年的日子很美很愉快,那时我们只顾着相爱。为着他的雄心万丈,我与他一起逐鹿天下。为他出谋划策。那个时候的我们,就像是两只嗜血的shòu,快活的、肆无忌惮的捕杀着看中的猎物。然后他的江山打下来了,他的版图扩张了,他也开始收手歇着了。他仍然爱我,却不再满足于只有我一个。于是开始眠花宿柳。我受不了!无数次的争吵后,我终于离开。偏又不舍离他太远,只好在这中间的周国住下。而他,每年我生日,总会赶到这里,停留数日后再回齐国继续做他的荒yín皇帝。一年又一年,年年如此。我终于倦了,所以才想到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后,离他离得远远的,再不相见。”
十三说来平淡,我却听得惊心动魄,高洋版图何等广大,而这些江山,居然是这和我坐着闲聊的女子与他一起打下。这期间,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当他们的天下打下,女子却离开。而后,一国之君为了她,竟不顾安危,每年如期到访……
这样子的一段感qíng,十三真能说放就放下?
我问十三,“十三,你真能放得下他?”
她不答反问,“子高,如果今天陈茜出了事,你可会回去救他?”
如果陈茜出了事,我可会回去救他?
呀,我与陈茜,早是不相gān的人了,他的生死,与我何gān?--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不在这世界上,再不能与我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同生活、呼吸同样的空气时,心就开始绞痛起来,不,不,不,陈茜不能有事,他一定得好好活着。不管他怎么样,只要他有难,韩阿蛮纵粉身碎骨,也定要救他!!
也许那种心痛表现得太过明显,看我表qíng,辛十三已知答案,她幽幽说道,“子高,你尚且放不开,我又如何能放得下?”
看着十三,想想自己,突然发现,自古以来,多少人为qíng所苦。相思恼人,qíng丝缠人,qíng字一事,有如chūn蚕吐丝,绵绵不尽,难断难止。
“那十三为何答应嫁给我?”
“子高,放不下,仍爱着,并不等于就得一直呆在他的身旁。子高,你我,不正如此?--仍然爱着,仍然挂着,却都选择了离开,不愿回头。终我一生,也许都会只爱着他,但,那又有什么相gān?--我们爱的,不一定就真能一生一世永远相守。”
我沉默。的确,十三说得很对,仍然爱着,仍然挂着,却不一定就会一生一世永远相守。
我又问她,“十三恨他吗?”
“恨他吗?”十三苦笑,“我若只是恨他,一切就很好办了。我与他之间,有爱有恨,爱恨jiāo织,错综复杂,少少的一个爱字,少少的一个恨字,怎能形容得完?”
我老实说道,“听起来,你的事qíng比我的要麻烦多了!”我只是很单纯的爱着一个人,没有管什么其它。之所以会离开,只为他欺骗我、他利用我,更为我是一个贪心的人,想要自己是爱人眼中的唯一,可是他做不到……
看着烛光下的女子,我再次确认,“十三,你真愿嫁给我?”
“嗯。”
“真的?”
“真的。嫁给你后,我会断了过往一切。”十三轻笑起来,“也真该跟过去告别了。”
为身旁女子理了理乱发,我说道,“十三,你我既然要成亲,那,同我一起回山yīn可好?”
“到山yīn去?”
“我也知道,你不会肯一直呆在山yīn,但,我总得把妻子带给老父和小弟他们看看,让你们认识。我们回山yīn住一段时间,可好?”
“好。”
“那,你看何时出发?”
“子高,我们在长安呆到下个月过后,好吗?”
呆到下个月过后?我立即明白过来,“下个月,就是你生辰?”
“是啊,下个月就是我生辰,他是定会来的。生辰那时,我的身子应该是已经怀上了孩子,到那时,我要和他真正做个了断。”
“好。”
抚过我的脸,辛十三沉静说道,“子高,我答应你,做你妻后,再不与他人纠缠--我们,都得开始我们的新生了。”
庄子说: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