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贺若敦又增修营垒,广造庐舍,表现出一副要长留之地,与我军对峙之态。而侯瑱不发兵也不退兵,仍与之僵持。
我军粮糙渐少,于是当地百姓乘着轻船,载米粟jī鸭以饷侯瑱军。贺若敦听说后,就假装为土人装船,其实埋伏兵士于船中。船快接近我军时,侯瑱军中众人望见,以为饷船到了,赶忙前来迎接,周之兵士涌出,尽擒我军前往迎接粮糙者。
又有好几次,周人诈降,混入我军后尽qíng厮杀。
从此以后,但凡有馈饷及投降者,侯瑱犹谓之有诈,拒击之。
直到后来,侯瑱放手一搏,方获胜。
得知这一切后,天嘉帝并没责怪侯瑱,反而温言慰问前方诸将。见帝如此qíng深义重,侯瑱老泪纵横,誓言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今侯瑱已败独孤盛,我们该全力对付贺若敦了。”
书房中,凝望着墙上的地图,他皱眉思索着,“独孤盛已败,剩下陆上的贺若敦……贺若敦……该派谁去与侯瑱联手?”
贺若敦乃周之名将,侯瑱一人去,是怕会力有不及。我沉吟道,“不如……派侯安都,可好?”侯安都骁勇善谋,天下皆知,派他去,胜算应该很大。
“侯安都……”他在屋内缓缓踱步走动着,认真思考我的提议,“侯安都……他太危险,我不放心啊。”
他会不放心侯安都,也是意料中事。侯安都知道他太多秘密,若兵败被擒,不能排除他会不会做出叛主之事?何况,那年重云殿失火,侯安都的一切都太过可疑。若他身领重兵,与人勾结,发动兵变……--哪里放得下心来?
只是,朝中与侯安都同级别的各将领,不是已经身死,就是仍在前线,无法脱身归来--只有侯安都了。
他仍在室内缓缓走动着,步伐沉重,突然霍地停住脚,转过头来,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芒,他缓慢而又清晰的对我说道,“蛮,你去!你与侯安都同去!”他深邃的眸子中闪动着yīn郁的光,“你和他同去,他为主将,你为副手,合侯瑱之力共抗周人。”
“好,我去。”
他的表qíng有些yīn狠,“你记着,侯安都若有异动,就杀了他!然后由你接管三军。”
“好。”
丁酉,天嘉帝下诏令司空侯安都、右军将军韩子高帅众会侯瑱南讨。
随后,我即刻与侯安都踏上南去的征途……
再度与侯安都共事,安都笑我,“子高这回不会再先行离开了吧?”
我淡淡答道,“韩子高此次定与侯郎一起还朝。”
安都大笑,“有子高如此保证,安都放心啦。”
和侯安都的合作非常愉快,双方都是聪明敏锐之人,说到很多问题,意见常常不谋而合,既然领将间意见一致,且提出的解决办法总是有效,自然我军势如破竹,横扫周军。
十二月,已亥日。
周巴陵城主尉迟投降。帝遣巴州刺史侯安鼎守之。
十二月,庚子日。
独孤盛将馀众自杨叶洲潜遁。
尉迟降了,独孤盛跑了,贺若敦败了,这场仗,我们赢了。该班师回朝了……
大军返回建康,天嘉帝闻战功而大悦,犒劳三军自是不在话下。
庆功宴的当夜,天嘉帝亲自为侯安都满上一杯酒,再亲手赐于侯安都,笑说道,“侯卿真乃我朝镇国之将,国之栋梁。国不可缺卿啊。”
寻常人遇此殊荣,还不早跪下去三叩九拜,谢主隆恩,但侯安都却不,只拜了一拜,便自行起身,接过酒杯便饮。
天嘉帝眼中不易为人知的波光一闪,随即又为侯安都满上一杯酒,这一次,侯安都连叩拜也省下,直接便饮下酒。
天嘉帝微笑着再为侯安都满上一杯酒,侯安都不叩不拜再度饮下。
我在心中叹息:蠢材!天子跟前,失礼至此,安都命不长矣!
天嘉帝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目光温存的看着在座诸将领,说道,“此次平周人,诸卿功不可没,来,朕敬诸卿一杯。”
诸将领莫不离席跪下,齐齐举酒道,“谢主隆恩。”
天嘉帝只略举杯呷了一口,含笑道,“朕素不善饮,诸卿请随意。”
但天子跟前,谁敢放肆饮酒任意调笑?众将皆是拿了一万个小心的在用餐,怎敢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