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
停下脚步,看着我,十三正色说道,“若陈顼对你收了绮念,那他归陈后对你们大家都好。怕就怕他仍对你有qíng,子高,那时,你会不好处啊。”
“他纵对我仍有qíng,又能如何呢?”我哑然失笑,“我心里只有陈茜一个人。其它的,上不了我心。”
“你心里只有陈茜一个人,我当然知道,”十三道,“怕的是今后陈顼会以侯王之势对你……”
十三没再说下去,但我却明白她话中未竟之意,她是在担心归朝后的陈顼仍想要我,会对我做出些什么来。我想陈顼应该不至于如此,再怎么说,韩子高是他兄长、天嘉皇帝的禁脔,他敢如何?
沉吟片刻后,十三缓慢的说道,“让我为子高除掉陈顼吧。”轻轻折断了手中柳枝,十三的脸色平静得就像个刚睡醒的孩子,“我杀他,就像折断这柳枝一般,容易之至。就让十三为子高除去这个隐患吧。”
除掉陈顼?以十三的能力,是定能让他消失在这世上。只是杀了他,那人会怎么办?他就这么一个亲弟弟,流着与他完全相同的血。--以如今的qíng势看来,我迟早都会先他一步身死。我死了,他身边再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帝王之路,由来艰险,荆棘遍布,天步维艰。他身边若连一个真正值得信任的人也没有,岂不让他真的成为所谓孤家寡人?--高高在上,无比荣耀,无比寂寞,同时,也无比警惕,无比戒备?!--那样子的帝君太辛苦,太劳累,我不要他成为这个样子。他曾说过陈族中他只信任陈顼,那么,陈顼就不能死,陈顼就必须活着为他所用。虽然他也曾做过视亲弟如死弟的无qíng之举,但他既然说过陈族中他只信任陈顼,陈顼的能力又够qiáng,那么,我就必须让陈顼能活着归陈。至于陈顼回来后是生是死,是荣是贱,由他自己决定好了。
“子高,”十三软软唤我,“你意下如何?”
“不,”我摇摇头,望定十三,“十三不但不能杀陈顼,相反,我还想请十三派人暗中保护陈顼,让他能顺利返陈。”
“子高!”十三震惊的看着我,仿佛我不认识我这个人似的,“你该知道,对你来说最妥当的法子就是让陈顼死掉,一了百了。只有这样,你才能安稳。何必对他如此仁慈?你该知道,当断不断,妇人之仁只会害惨了自己。”
“他是茜的弟弟,亲弟弟,只凭这一条,他就得活下来,为茜的江山出力,”我认真说道,“所以,他不能死。”
十三冷笑道,“当年天嘉帝命自己的儿子继承了始兴一脉,早就视亲弟如死弟,你还替他着想什么?”
“就算归陈后陈顼仍是被陈茜赐死,那也该归来后由陈茜决定,而不是由你我说定。--我不想他将来后悔。”
十三有些失神,“仍是为了他啊。”
“嗯。”
深深看着我,十三心疼无比,“子高,不要为别人想得太多、做得太多。付出一切为别人也许只会换来让自己心痛神伤的下场。”
我低低叹息,“爱就爱了,哪里顾得了其它?”
十三不语,很久过后,十三怔怔的望着远方,又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对爱qíng,向来有个限度。当我的付出到了一定程度时,我会观望后再作打算。而子高,竟qíng深至此。”摇摇头,十三既似在笑,又似在叹,“罢罢罢,你意既决,我也不再多言。”
转过头来,十三笑了,“子高,我该回去了。”
不舍的亲亲念琛的小脸,我将娇儿递给了她,“十三,把宝宝带走吧。”
“为什么?”十三不解的问道,“你难道并不想有孩子跟你作伴?”
“十三,如今这qíng势,不久后我定会再上战场,征讨留异。孩子留在我身边,我照顾不上他。”如今天下既已初平,陈茜是无论如何也会拔掉留异这心腹之患。我,肯定会再次被派上前线。那时我走了,谁来照顾娇儿?
“子高,不可以不去吗?以你和陈茜的关系,你若不去,难道就不成吗?”
我苦笑,“正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所以我才会上战场。”
“你想以军功证明自己并不是依附于他?”十三恍然大悟,“你想让世人知道,韩子高并不是因其为天嘉帝宠爱才得以委任高官,韩子高是因自己的实力而获得一切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