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眩惑倒并不一定是为着丽人美酒,只因在设筵前,怕侯安都不接受制裁,那酒中早下好了迷药……
正值君臣共饮,其乐融融之际,突然,“砰”的一声响,天嘉帝摔碎了手中玉杯,我领着早准备好的伏兵们冲了出来……
没花费什么力气,我们很轻易就拿下了侯安都,将他囚禁于嘉德西省。随后,领着众军士,我们来到尚书朝堂,拘捕了侯安都的众部下,全部夺取其马匹武器,方才一一释放。
次日,天嘉帝向天下公布蔡景历之上表。
蔡景历的奏折上详细列举了侯安都的八大罪,qiáng烈要求天嘉帝能诛jian斩逆。怕帝因念旧qíng而不能痛下决心,那折子中赫然写道:“自古jian雄之臣,哪个不曾先立过功?吕不韦若不迎秦异人归秦,焉能成为后之‘仲父’?曹cao若不平定张角之乱,横扫诸候,岂能做上汉相?……”折子在最后总结道:“大jian若忠大诈似直,望万岁能拔云雾以见苍穹,斩侯安都于辇下,则万民幸矣,社稷幸矣!”一篇文章就至此慷慨结煞。
看到这篇明发的折子后,天下人皆已彻底领悟圣意,于是京师内外举朝上下尽是一片讨侯之声。――天下皆言:侯安都当诛!
呵,这就是世相冷暖了。想当年,侯安都威势赫赫之时,谁没巴结过他?而如今……
世人啊,多的是倒戈相向落井下石者,哪来什么雪中送炭?
在群臣的建言要求下,天嘉帝最终定了杀侯安都之心!只是,因念着侯安都过去的功劳,故赐其自尽。
怕侯安都仍不肯伏诛,那人原想派壮士将其诛杀,我劝下了他,愿意亲自前往以送侯安都归yīn。那人同意了……
那人笑,“本来我就想让你去杀了他,但想到你一贯长qíng,原以为你是定不愿去下手的,如今,你既肯了,那是再好不过。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在你手下讨得了活路?”
“我怎会不愿出手了?”看着那人,我笑了,“我说过,只要是你的敌人,我都会为你除掉,忘了?”
搂着我,那人撒娇,“我怕你念旧qíng嘛。”
“不会。朋友之义已尽,如今的一切,是他自己找出来。阿蛮绝不会手软!更何况,”我微微一笑,“韩阿蛮跟侯安都并无任何亲qíng可言。”我的身上,住着两个人,一个叫做韩子高,一个叫做韩阿蛮。身为韩子高时,我会从大局出发,做尽一个朝臣应为之责。而韩阿蛮,却不会问那么多的是非曲直,更不会管那么多所谓形势政局,韩阿蛮,只会为他的爱人做一切。即使在别人眼中,所为皆是错误,但阿蛮,绝不理会!
当我来到嘉德西省时,屋门dòng开着,远远的,我就看到安都正持着笔在写字。
安都长于隶书,涉猎书传,五言诗写得很好,他通音律,长于骑she。堪称是文武全材。在这种qíng况下,他仍能静心书写,实不亏为一代豪杰。
我轻轻叹息一声,“安都,我来了。”
侯安都转过了身,淡淡问我,“子高是来送我上路的吗?”
我点头。
安都轻蔑的笑了,“不知皇上是显戮还是赐侯某毒酒一杯?”
“安都该知道,皇上要你自尽。”
“自尽啊。”抚了抚身上佩剑,安都怅然说道,“看来我这把剑,最终要饮的,是我侯安都自己的血啊。”
我无言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安都却极为平静,“侯安都纵横一世,杀敌斩将,这一生,也算是尽兴了。就算是死,又有何不可?只是,临终前,尚有一个心愿。但望子高能成全。”
我忙说,“安都请讲。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能力之内,韩子高定然做到!”怕侯安都提出什么太过份的要求,不敢把话说得满了,我只应承:能力之内,定然办到。
听到我那句“能力之内”,安都不由一笑,说道,“绝对是子高能力之内。”
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是厚着脸皮问他,“不知到底是何事?”
安都轻叹道,“此时,我只放不下家人。我身死后,但望子高能保住我侯家人,让他们不被牵累、不受屈rǔ。”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笑了,“安都放心,皇上说过,绝不株连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