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颇有趣味的问道,“后来你是如何处置的?”
“后来啊?”他笑得就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顼弟既然认错伏罪,即使他身为帝弟,我仍得责罚他,绝不徇私枉法。――他是天子之弟,且认错的态度又好,我也就不难为他,只免去了他侍中、中书监二职而已。”
我心下明白,这不过是这人玩弄的权谋而已。了然的说道,“又是你安排的。”根本就无须置疑,完全是陈述事实。
他无辜的睁着眼,非常惊奇的看着我,“安排什么?”
伏在他身上,使劲捏着他的脸,看他吃痛出声,方松了手,用手抚着他被我捏红了的脸,我呵呵笑道,“少装了!”
那人一笑,问我,“何以见得?”间接的,已是承认了我的判断。
我懒洋洋的答道,“百官皆惧安成王之威势。连李明秀也只敢上密折弹劾陈顼。――积威之下,这徐陵一时半刻的又哪来天大的胆子敢直劾安成王?――除非他身后有更大的势力在撑腰。至于那势力是什么?嘿,你我心知肚明。”
“嘿嘿,”那人gān笑两声,“就知道瞒不过你。”那人点头承认道,“是啊,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平静的,那人给我解释着一切,“他敢在台城内骑马,剑履朝圣。门下官员更是仗势为恶。简直就要追上当年侯安都……不,”那人挥挥手,纠正自己道,“在某些方面,他虽不及侯安都僭越,但有些地方,他比侯安都更为可惧。当年侯安都跋扈,至少有人敢公然指责。而陈顼,朝中百官无一人敢直言。――就连李明秀这样的人,也只敢上密折暗地里弹劾!――简直就是比侯安都更为可惧!” 停下来,那人淡淡笑道,“若非那日你我无意间撞见,只怕他会一直如此无法无天下。”
那人仍然笑得温和,只是目光却已转冷,“天下大权只能握于人主之手,岂能分丝毫于他人?――自然,得整治料理一下他了”
我不解的问道,“就这样放过他?”我还以为在见过那样一幕后,这人会杀了他。就算不杀,至少也会将陈顼削爵罚俸,没想到,只是这样就放过了他。
那人微笑道,“他身为天子之弟,若只因此就诛杀了他,只怕会百官不服。毕竟,除了台城内骑马、剑覆朝圣,他本人并没有如同侯安都一般骄横跋扈。而他门下不遵法纪,一方面倒是仗了他的势,另一方面,却是下面那些该死的自畏安成王之盛势,不敢上前逮捕,将之绳之以法――这些,倒不是他的错。――更何况,”他的语声转低,“当年他为周人所困时,我令伯茂继承始兴一脉,做出了视亲弟如死弟的事来……”说到这里,他就没有再说下去,若有所思似的看着远方,很久之后,他叹息道,“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毕竟欠了他……所以,只能这样了……”顿一顿,他又笑了,“事不过三。如果有过三次如此之事,再来细细料理他,也不迟嘛。”
我佩服不已的看着他:对陈顼的如此做法,既警告了陈顼,又告诫了百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令百官再不敢因畏高官势盛因不敢秉公执法,同时又顾虑到亲qíng……这人真是把什么都考虑周到了。
而陈顼若真的再屡次犯忌……
我清楚,这人绝不会为私qíng所惑。若陈顼屡次犯忌,――即使身为兄弟,他也绝不会留他。
我由衷说道,“你啊,天生就该是做皇帝的人――站在万人之上,心怀天下,冷静理智的治理国家,不为私qíng所惑,不为qíng感所乱,――你,真的适合做皇帝。”
“我,会为一人所惑,为一人所乱。”深邃的凤眼凝望着我,好看的薄唇倾吐着醉人的qíng话,“我爱权势,我爱江山,但为了那个人,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
紧紧拥住那人,与他额抵着额,脸贴着脸,我轻轻说道,“那个人为了你,也是可以一切都不要。那个人很坏,很自私,很冷血,而你,总可以激起那个人心中最真切的感qíng,最灼热的爱恋,让他,一颗心里只有你,一心一意只为你着想。”
轻轻舔着我的唇,那人一字一字说道,“蛮,我爱你。真的,非常非常爱你。无论我做过什么,对你的qíng,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