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是聪慧过人,我家王爷说三日後他在成都聚仙楼等公子的大驾……”他见方停君的眉微一挑,便又赶紧接着道:“王爷还说,如果公子不去,那个……和谈的事,他可就帮不上忙了。”他说完了,微抬眼去偷窥方停君的脸色,却见他微垂眼帘,面无表qíng,隔了半晌,突然抬头微笑起来,道:“回去跟你们王爷说,若是他那天在聚仙楼当跑堂,我便去光顾一下。”
“方公子,你别忘了……”那个人话还没说话,就被方停君打断了,他冷笑道:“那就再奉送一句,难道我不去,他还就真不理和谈的事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把那人傻傻地晾在了会客厅。
方停君一路上都在盘算着和谈的事,刚走到自己的小屋就闻到一股芬芳的菜香气。紫衣微笑着站於门前,一袭淡huáng色的麻衫裹着窈窕的身材,见到方停君过来,不由眼睛一亮。方停君愣了一下,但很快与她擦身而过,进了屋子见满桌子的菜,也不去理会倒头躺在榻上。
紫衣一愣,方停君被龙星龙宇抓回後,就一直关在律堂,好不容易打听到他今天放回来,做了一桌子的菜,以为两年多不见,他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停,停君……”紫衣在他身後不知道所措的说。
“你回去吧,我有些累,想要早点睡。”方停君冷淡地说了一句,然後就转了身背对着紫衣。
“你……”紫衣咬着唇,想要赌气转身就走,但又不甘心说了一句:“我不过是想和你说会话,就这麽碍你的眼……”她忍了又忍,才沙哑地说:“我们都快三年不见了,就算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也不用这样对我,我只想听听你这三年过得如何,哪怕说说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事也行啊。“
方停君猛然起身,扬着眉道:“你都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大师兄想必也跟你说了……”他顿了一顿,才笑道:“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小师姐,其实你应该省下时间去化在喜爱你的身上,这样我清闲,你也事半功倍。”
紫衣呆站在那里良久,只知道将方停君看了一眼又一眼,才有些眼圈红的笑了一下,轻声道:“明白了。”她慢慢转身过去,扶了一下门框,脚步也迟疑一下,但很快就离开了。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方停君的视线,他显得手足无措起来,摸来摸去,转来转去,仿佛急着要找些事做,半天才忽然想起什麽,坐到桌子旁将菜都倒在碗里,拼命往嘴里扒饭,一口口塞满了嘴里,他心想:都说怎麽那麽难受,原来是饿了。
一个月後的一日里,成都聚仙楼上突然被肃清一空,不但如此,它门前的那条街也变得条人迹全无。忽必烈穿着一件灰色的小二服坐在一张八仙桌上笑眯眯地饮着酒,着白衣的薛忆之则斜坐在窗栏上,眼望着街头。
“你下来喝一杯吧,你放心……”忽必烈端详着酒杯,叹了一口气,微笑道:“他一定会来的。”
薛忆之没有回话仍然望着远处,chūn日里玉兰树花开,白紫色花零零散散地被风chuī过街心。他的眼睛一亮,在远处慢慢走来淡huáng色衫的少年,他的脚步看似缓慢,人却瞬息而至。薛忆之动了一下,他这是第二次见方停君从远处走来。他的心里不知道怎地,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觉得忽必烈实不应该将街上的行人都赶光。如果不那样,方停君的身边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人,哪怕是凡夫走卒,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身走过飞花丛中,空留萧索余香。
“他来了?”忽必烈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道。
薛忆之点了点头,他见脚步沈稳的方停君越走越近,微微一笑,道:“他真得来了,停君也许是我见过的最有方向的人。“
“再有方向感的人也会迷茫。”忽必烈的嘴角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不过,就算他真得迷茫,方停君也是一个不需要别人引路的人。”
楼梯传来几声脚步声,方停君已经微笑着出现在楼口,他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将手中的剑放在桌上,笑道:“小二,上茶!”
忽必烈咧嘴一笑,他端起面前的青磁酒壶,走到方停君面前,道:“暖风熏得游人醉,客人何妨浅斟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