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作者:容九(138)

2017-06-26 容九

  康王把他凌厉的眼神转向我:“既然公主已死,那么试问,如今坐在上面的这位‘公主殿下’,又是何许人!”

  这一声质问像把死寂的朝堂给激出了千层làng,那些缩头缩脑的朝臣们也不由大起胆子,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

  接下来的上来的人证更是骇世惊俗。

  她的登场让本已有些闹哄哄的殿堂再度压的寂静无声。

  直到跟前。

  我眯了眯。

  看着眼前这个生得与我有七成相似的女子。

  不,这样的容貌只要稍加易容,说她就是我,也决不会有人质疑。

  康王:“这位,正是近两年来上朝替太子辅助监国的‘襄仪公主’。”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

  我转头看向太子,尽管他想qiáng烈掩饰自己的惊异之意,但……

  我叹了叹,看来我这弟弟还是心慈手软在我归来时没忍灭下这个口啊。

  那“公主”缓缓抬眼,却不看太子,而是转头朝往第三排宋郎生的位置,指着他道:“是他,是驸马见民女生的与公主殿下极为相似,以民女家人xing命为胁,让民女冒出公主殿下,欺瞒太子、欺瞒皇后,欺瞒满朝百官。”她垂泪俯身,“民女,民女后来实在是担惊受怕想要反悔,可、可驸马爷便说即使没我,他还能找第二个第三个‘公主’,若非……若非是康王救了民女,民女此刻只怕已身处huáng泉之下了……”

  她说的声泪俱下,话里虚虚实实,让人看见了实处,自也把那些虚处给信了去。 加之近两年当我的替身,对公主府种种都如数家珍,连府上马夫的小儿子叫什么名字都能一一道出,朝中大小事务更是不在话下,甚至连上呈的物证都种类齐全,偷偷替换的奏章或是驸马在府中的案卷应有尽有,如此一来,只怕上上下下无人不信了吧。

  或许,刑部还会顺便把杀害公主的罪给一并让宋郎生揽了去。

  当然,康王高明之处还不仅限于此,她明明是太子找来的替身,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向了驸马,可太子偏生还不能指认,若他承认这两年找了个假皇姐瞒天过海只为自己独揽大权,满朝文武谁会再服从于他。

  所以太子即使再想保住我,也会三缄其口。

  这一保,恐怕连他自己的储君之位都难以保全了。

  如说,之前的那些人证物证,所指证的是公主已死,仍不能单刀直入的说明我是冒充的,那么第三次上来的这些人,才是康王真正准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我都认识。

  是我失忆一整年在陈家村朝夕相处的街坊邻居,有牛头叔、牛头婶、有村长、有狗娃、有池婆婆、有钧爷爷。

  他们那样胆怯的问我:“和风,你怎么就变成公主了呢?”

  “和风姐姐!”

  “你不记得牛头婶了吗?去年咱们还一起织过布呢,你手腕还让狗娃给烫伤了,你不记得了吗?”

  我垂下眼睑,看着腕上依旧留疤的烫伤,听着那一声声犹如催命符般的关切问候。

  直至此刻,我总算是明白,聂然前些日子似是而非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有人要置我于死地。

  为什么他总是让我离开这纷争这纠葛。

  为什么他总认定我是假公主,我只是替身。

  因为连他自己都这样认为,并向康王提供了这样的证据。

  聂然就那样笔直的站着,静静的,望着我,我也在望着他。

  他根本不是煦方。

  可他却利用了……已经消失的煦方。

  我端坐在高处,殿宇百态,一目了然。

  有贤名却无实权的康王为何如此气焰嚣张,他身后的那根线连向了夏阳侯镇守岭南的十万兵权,而聂然为何要与内阁首辅赵庚年的独女联姻——我转眸看向了永远都在沉默的赵首辅,还有满朝过半的赵党官员。

  一切真相,皆已明朗。

  康王再度抬手,一只指着宋郎生,一只指着我,“来人,还不快将这两个欺君弑主逆贼给本王拿下!”

  殿前的jīng兵应声而入。

  我平生从未料过,这货真价实的公主之位,也会有被人指鹿为马的一天。

  jīng兵已将宋郎生团团围住,眼见就要冲上前来。

  康王满眼掩饰不住的亢奋,像极了一个杀红眼的刽子手,事到临头成功在望,岂能不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