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作者:容九(153)

2017-06-26 容九

  宋郎生没说什么,甚至没多看采蜜一眼,就跨门而出了。

  屋里就剩我和采蜜二人。

  忽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痛斥她当年冒充我的名义私奔,还是质问她种种居心叵测?

  自打我恢复小妹妹的记忆后,每回想起采蜜,只当是她当年在替我传话时迷恋上了驸马的天人之姿,坠入爱河,故不念及我们主仆qíng谊,才鹊巢鸠占,意外身亡的。

  可现下看来,事qíng绝不这样简单。

  从马背上摔到半死不活之人还被埋于土中,此时此刻能好端端的杵在这儿,若我会信她所谓的“被好心路人所救”,这监国再当下去只怕要亡国。

  采蜜依旧在哭。

  我双手横抱于胸前,靠在窗边看她哭,直到她不好意思继续哭的时候,我才开口道:“若现在问你,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今夜你为何而来,你会如实相告么?”

  采蜜神qíng中浮起一抹惑色,“当年大哥哥约采蜜在枫树下等他,他问我要否随他走,我心系于他,自然相随,谁知途遇杀手遭遇不测……事qíng便是如此,何谓发生何事,何谓为何而来?”

  我叹了叹,想来她怕一言有失而露出破绽,誓要将这出烂戏演到底。

  她又像在琢磨我的话,道:“公主是问大哥哥为何要离开京城么?这,采蜜并不知晓。”

  她是在暗示我,若我要追究她私自逃宫之罪,她就会揭穿宋郎生谋逆案的身份么?

  “这样啊。”我的笑停在唇边,“那——”

  她抿了抿唇,眼眸闪过一丝警惕。

  “早点休息,”我抬手在耳边,给了她一个温柔无比的笑,“晚安采蜜。”

  出了后花园,我止步在栅栏边,远远看着客楼小屋的灯熄灭,轻唤道:“阿左,阿右。”

  两个影卫适时从yīn影处窜出,齐齐单膝跪下:“公主。”

  “你们方才在屋顶都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么?”

  阿左阿右点头。

  我淡淡道:“她右手虎口处有厚茧,应是练了剑,十之八九是当年救她之人所教,她此番前来,必有所图。阿右,你回明鉴司告诉陶渊,就说是我的意思,查一查采蜜这个人。”

  阿右说完领命二字后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阿左举拳问我:“公主,我呢?”

  “没你什么事啊。”

  阿左:“……那公主叫我出来是为哪般?”

  我食指在下巴下敲了敲,“查岗?”

  阿左:“……”

  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抱怨父皇为何要把公主府建的这么绕。

  当我找到宋郎生的时候,他正坐在水榭的一方小亭中。石桌油灯明明灭灭,晕得他侧颜红光闪闪,煞是好看。

  我就着他对面坐下,双臂枕着脸颊看他,宋郎生微微偏头,也托腮和我静静对视,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gān嘛这样看我?”

  他平平道:“瞧公主有没有吃醋。”

  我嘁了一声,“我为何要吃醋,你就差没直接撵人走了。”

  他忽然勾起唇角,却没反驳。这个笑,徒然令我有些恍惚。我脱口而出,问:“驸马,你为什么要试探采蜜?”

  他一怔,“什么试探?”

  我斟酌了一下,“连周文瑜都说,她脾肺严重受损,只怕这一辈子都得靠药物撑着,还因你躺了五年,你转头就拿着二百两打发她走,说实话,我除了你在试探她以外想不到其他理由。”

  宋郎生揉了揉额角,“瞒不过你。”

  我坐直身子听他说。

  “她方才若真心想走,早就走了……可她却一直在哭……”宋郎生叹了叹,“阿棠,我想,她是想留下来把我从你这儿,抢回去的。”

  我一时间有些迷糊。虽然从我的角度是能够一眼瞧出采蜜的居心……但那是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小妹妹呀,可宋郎生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在恩怨qíng仇迎面袭来的时候那么清晰明了的看穿本质——

  找了个大理寺卿做夫君果真毫不làng漫。

  “她不是你过往心心念念的未过门的妻子么?那时你说什么也不肯娶我,不正是因为她么?”我问,“她回来了,难道你一点儿也没有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