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作者:容九(16)

2017-06-26 容九

  他头也未抬,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求公主开恩。”

  我沉默着。

  我本来想接“韩大人,有话好好说”,总觉得这语气太过屈尊纡贵,还是说“您请起请起”,又怕这算是应承的一种说法,所以只能沉默。

  这韩尚书见我不吱声,只得屈着身子纹丝不动,可怜那腰板看去委实不大利索,“公主,老臣深知犬子之举令殿下您受到伤害,老臣也感念公主对那孽障的不杀之恩,然事qíng已过许久,那不孝子毕竟是老韩家三代单传的独子,还请殿下看在老臣一片报效朝廷之心,放过他吧。”

  我一头雾水的看向宋郎生。

  他轻咳一声,沉声说:“韩大人,你自己都说令郎罪无可恕,公主宽宏大量才留他一条xing命,如今却还想得寸进尺,虽说大人身居要职,家中世代为官,却也不能因此徇私枉法。”

  我想我大概有一些明白了,虽然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这韩尚书的儿子究竟怎么对我造成伤害来着,可惜不能当场询问。

  这韩尚书瞅着宋郎生油盐不进,又把注意力转回我的身上,继续道:“若得公主殿下首肯,大可依律法处置犬子,杖刑也好流放也罢,也总好过在公主府内……”

  怎么样?我等着他继续说,可他偏偏哽咽不语,我不免有些闹心,“韩大人话里的意思是我把他留在府内,倒是委屈了他不成?”

  宋郎生目光微凝的瞥向我,我也有些诧异这霸道的语气说的很是顺溜,好在韩尚书没察觉到什么,肃然道:“殿下既已有了驸马,何苦还不能放下犬子,他……他终是负了殿下,留在眼皮底下,也不过是徒增殿下伤怀。”

  我又被他这话搅得云里雾里,“什么叫我放不下他……”

  他大抵是听岔了我的疑问语气,反倒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清清楚楚地道:“既然公主心中已没有犬子的位置,那就恳请您放他出府,便是少了这一个面首又有何妨!”

  第五章

  我想我应当没有听岔。

  韩尚书说的是——面首。

  面首的意思就是,就是……男宠么。

  我的心肝随着这句话不由自主的乱颤,半天答不出一个所以然,韩尚书大抵以为我被他此举惊住,当然被惊住是毫无疑问,他伏倒在地,抖着身子道:“还求公主体谅微臣一片爱子之心。”

  我用茫然的神色望向驸马,他只是淡然的站在我旁侧,也不解围,仿佛这韩尚书说的不是面首而是面条,我着实吓到不轻,却也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半晌方道:“既是如此,韩大人便把令公子领回去便是。”

  不论如何,本公主暂且顺了他话中的意思,容后再说。

  韩尚书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公主此话当真?”

  我嗯了一声,转头问宋郎生:“不知驸马意下如何?”

  宋郎生大有深意地看我:“公主宅心仁厚,郎生亦受所感。”

  这厮定是成心嘲讽我来着。

  话既放出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驸马悠悠挥挥手差人将那韩公子带出来,我在一边狂饮凉茶以掩心中不安,不多时,两名带刀侍卫果真将人带了上来。

  从走廊外踏入厅内的时候,晌午的光线耀着整个背景金光闪闪,可以看出人影的轮廓身材很高,骨ròu匀称,说是进来了,不知怎么又是一副打盹的模样,看到自家老父跪在一旁,也没露出什么表qíng,直走到近处看见我,才懒洋洋的躬身行礼:“见过公主。”顿了一顿,“见过驸马。”

  是个英俊的青年,五官处处生的恰到好处,虽不若宋郎生那般漂亮到极点,反倒有种坦dàngdàng的气质,我不由暗自佩服昔日自己的眼光,下一刻又觉得这种思想绝对要不得,只得摆了摆头,朝驸马使了个眼色。

  宋郎生道:“韩公子在公主府内倒是闲得宽了些,似乎比刚来时多了分悠然之态。”

  那韩公子似笑非笑:“托公主洪福。”

  我头皮麻了麻,又听宋郎生道:“可惜你这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公主同意让你出府了。”

  韩尚书在一旁忙提醒道:“还不快谢恩。”

  “喔?”韩公子将眼帘稍微抬了抬,朝我露出了一星儿笑,“确是公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