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作者:容九(191)

2017-06-26 容九

  两年后的我算准方位,盯准树gān死死抱住,心中谢天谢地在这两年间这棵歪树依旧挺拔不屈。

  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崖dòng。

  我顺着树gān小心翼翼的攀移到dòng前,半靠在岩壁上,探出血淋漓的手,将扎满腹腔的细枝一根根拔下。

  真疼。

  我酸涩难当,不明白何以心已死,还会去介意ròu体疼不疼。

  两年前,煦方背着我跨在这个岩dòng中时,我已困倦到双目难睁。

  他努力的拍着我的脸颊,摇晃我的身体,命我不准睡。

  我稍稍清醒的抬起眸,险些又把他看成了宋郎生。

  我猛然想起他的那句:她依旧会爱上我,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她记不记得我们的过往。

  我忽然打起寒战……害怕他一语成谶。

  煦方见我抖的那样厉害,急的不知所措:“你、你怎么了?哪儿难受?”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糙般,我拥住了煦方。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带我离开京城,带我离开他……还有……”

  倦意再度涌上,我眺向那星星点点的灯笼,闭眼前,轻轻说:“……让我爱上你。”

  或许天意如此,自古好梦难圆。

  梦醒后,连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煦方也消失了。

  那悠悠岁月,或喜或悲,荣耀苦痛,都是虚幻一场。

  而世道轮回,辗转至今,我还是没能逃过那个人的预言。

  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我记不记得我们的过往,我依旧还是爱上了他。

  风离说的没有错。到头来我还是栽在一个‘qíng’字上。

  dòng外的树突地一晃。

  把我的思绪从沉浸在往事中晃醒。

  有人。是谁?

  我本能的抬起眼帘。

  一道模糊的红影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中。

  眼泪夺眶而出,然后,我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公主……”

  第四十二章

  雨幕笼罩在京城的上空,噼噼啪啪的落在山林峭壁之上。

  此qíng此景,令我不由想起不久前的某个雨夜里那一身浸透的红袍。

  只不过,这世间会身着红袍从来就不止宋郎生一人。

  我朝官服一至四品皆是绯色,大理寺卿正三品,胸前织锦以金丝绣雀……而跟前人的这身官袍补子图样,乃是四品云燕。

  国子监司业,从四品。

  我警惕的注视着他,想要撑起身来,却被手心的伤口蹭的一下激灵。

  “别动,坐着就好。”聂然的声音飘进dòng口,他走到我的身边,蹲下,握起我的手,翻过来,望见掌心处密密麻麻布着被树枝扎破的口子,鲜血淋漓,他眉头深锁:“这——”

  我缩回手,问道:“聂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聂然不答,兀自低头将里衫撕成长条状,托起我的手慢慢拭净血珠,亦不给我机会抽离,直待两手均裹扎妥当,方才松开,道:“我见公主跳崖,事态紧急,便……”

  我不可置信,“你见我落崖,便也跟着跳下?”

  “我,”他顿了一顿,“只是,隐约记得这下头有棵攀岩树,”他将腰间匕首取下来,刃口被磨得七零八落,“就借着这支匕首滑着崖壁而下,待见到大树方才跃了下来。”

  我一呆,这山涧有树只有我和煦方知道,聂然见我坠崖不由分说跳下,莫非……

  “你,你是说,你记得这里有棵树……你,你记忆恢复了?”

  他蓦地抬起眼看我,道:“我,只不过是零星的一点印象,其他的,我什么也没有记起来。”

  心底没由来的泛起一丝失落来,我也不知我在失落些什么,但想到眼前这个人不是煦方,而是聂然时,我竟又感到几分惧怕,百思不得其解深夜露重他怎么会出现在灵山“恰到好处”救我。

  聂然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神qíng,他蹙着眉头突问,“这儿……也受伤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这才发觉腹部有鲜血缓缓渗出染湿了衣裳,凑近细看,果然有根细支扎入皮ròu,却不知究竟有多长多深,才使得这小小创口流出这么多的血。

  聂然伸手想要撩开我的外衫,我吓一跳,忙紧侧身避开,稍稍一动剧痛牵动全身,冷汗涔涔落下,“聂大人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