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作者:容九(250)

2017-06-26 容九

  赵庚年睁开眼,眼中是幽幽的古井无波,“公主的第二个用意,是什么?”

  我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缓缓开口道:“第二个用意……比较单纯,只不过是阁老能够看到您的女儿嫣然,哪怕她用qíng至深,能为了聂然不顾及自己的xing命,可她更能为您、为了你们家族安危放弃自己的信念和人生。其实呢……本宫私心里是打算等此次风波过去后想办法让太子取消婚事,毕竟太子要娶嫣然,目的本是能获得阁老的力量与帮助,若阁老能尽全力帮太子赢过这一仗,那么联姻不联姻于太子而言,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我顿了顿,“可只怕到时坚持联姻的,会是阁老您……”

  赵庚年久久未言。

  这个父皇最为重视的内阁之首,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有太多千丝万缕罄竹难书。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权势越大,忧患越多。

  即便他豁出所有帮了太子,他也未必能够守住如今的权势。

  联姻,是最直接也是最稳妥的手段。

  赵庚年的身影在光影衬托下显得颇为萧索,他伸手捂上额头,哑着嗓子道:“天底下岂有不疼惜自己子女之父母……”

  此一言后,他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直到我离开赵府,我都不确定赵庚年究竟有没有把我所说的放在心上。

  我bī的他不得不公然站在太子这方,已是qiáng人所难了,若还要他放弃联姻,想想是有点不大可能。

  哎,也唯有期盼嫣然的眼泪能激的他父爱泛滥了,否则待到那时,还得另想法子帮赵嫣然逃婚。

  我头疼的揉了揉额xué。

  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xing让嫣然移qíng到太子弟弟身上。

  我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聂然的脸与景宴的脸后,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色已暗,一个愣神间马车穿过宫门,两旁宫灯一晃而过,素月清辉洒落红墙高瓦。

  再过几日便是祭天大典,对许多人来说,成败皆在此一举。

  宋郎生说他有赢的把握,我相信他。

  我想,待除掉风离,解除眼下危机后,也是时候与宋郎生离开皇城,彻底放手了。

  将赵首辅彻底拉入我方阵营,这应当是我能为太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有赵庚年在,哪怕聂光起兵谋反,太子也有足够能力应对。

  长乐殿的积雪布满院落,我踏上去发出咯吱声,引得里头的人听见动静,匆匆迎了出来。

  “公主,太子殿下方临,正在厅内等公主回来。”

  我这才想起临走前邀太子来我殿内共进晚膳,遂吩咐传膳,然后径直迈步上阶,进入厅中。

  景宴坐在乌木椅子上,一见我进来,便走上前来,也不顾我一身外头带来的仆仆寒气,拉着我的手道:“皇姐,你可回来了,去了这么久景宴担心得很,赵首辅可有难为你?”

  感受到他手心的热度,我怔了一怔,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木椅旁的高案,案上空空如也,景宴顺着我的目光扫去,“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这长乐殿的侍女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你来了也没人上来奉茶,来人——”

  景宴笑了笑,“她们自然是上过茶的,只不过景宴寻思着这天寒地冻的喝茶倒不如喝酒来的畅快,便命御膳房选了一坛好酒煮来吃……”

  这时,宫女近上前来表示晚膳与煮酒都已备好,请我们移至偏厅。

  “说的正是,”我抿唇一笑,“整巧早上翻箱之时寻出了套父皇赐给我的青铜杯,那可是件极妙的古物,今夜雅兴正浓,好酒配好器,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当一盘盘色味皆全的美食一股脑摊在饭桌前,我顿觉饥肠辘辘,景宴亦是食指大动,笑嘻嘻道:“还是皇姐疼我,备的都是我爱吃的。”

  我夹起牛ròu津津有味的嚼起来,“反正皇姐无ròu不欢,有ròu吃心qíng就会很好。”

  景宴一边动筷,一边问道:“皇姐还未说今日去赵府,究竟如何了?”

  我神秘的一笑,“你猜?”

  “皇姐……”

  “赵嫣然妥协了。”我举杯轻嘬了一口梅酒,“赵首辅嘛……倒也不是特别qíng愿的样子,碍于这婚事是太子提出的,他也不好驳回,不过太子不必过忧,只要嫣然愿嫁,这婚事便成功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