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臣默默地听我说完,轻叹一口气,推开韩斐,退后一小步道:“但若和他在一起,昔日的那些仇和恨亦是无法忘掉。”
韩斐有些着急地道:“我……我会努力让你忘掉……”
“忘不掉也无妨。”我道:“之前有个人告诉过我,爱恨jiāo织也是个不错的相处方式。总之你们了解了对方的心意,之后种种,从长计议吧。现下就不要眉来眼去,收敛点做正事……”
韩斐蹙眉肃然道:“当务之急,是查出这起爆炸究竟是谁下的狠手……”
我和他同时转向轮船方向,不得要领之际,忽听方雅臣高呼一声:“小心!”
我感到背上被人用力一推,脚力不稳踉跄了一下,再回过身时但见方雅臣张开双臂挡在韩斐身前,肩上堪堪中了一箭!
船舱里,船尾上,像是变戏法一般窜出十几个人,有人手持刀,有人手持弓箭,眨眼间,将我们圈在中央。
韩斐大感不妙,抽出腰带一甩变为软剑,拦在我们跟前,对那群人道:“来者何人!”
那群人岂会与我们多费唇舌,二话不说持剑袭来,韩斐软剑使的十分高超,数招下来且占上风,然而寡不敌众,余下几人便朝我们bī近,方雅臣一手扶着肩膀受伤的地方,鲜血渗过指fèng滴落,但她仍坚持站在我跟前,在我耳边细若游丝地道:“殿下,若我们撑不住了,你便跳下去。”
她说完伸手解下玉冠上的发簪,机关一摁,发簪尖出数寸,犹如比首,直指那群人,凛然道:“那船也是你们毁的吧!”
殊不知,方雅臣摘下发簪,长发随风飘扬,那群刺客见状,有人惊呼:“密报果然无误,果然有女子扮男装,她就是襄仪公主。”言罢,与韩斐混在战圈中的刺客亦跳出来,往这里bī近,韩斐一个纵跃落在我们跟前,喝道:“你们是来刺杀公主的?”
那群人中为首的人言简意赅地道:“奉命行事。”
我思绪陷入一片混乱,脑中想了好几种可能,不知此回又是谁要取我的命?正彷徨间,臂上忽地一阵刺痛,方雅臣手中长长的发簪刺入我的ròu骨,她恶狠狠地道:“原来是你这个叛徒!”
我被这尖锐的疼痛出一身细汗,“你在说什么?”
方雅臣吼道:“是你带本宫上这艘船!是你向人透露本宫的行踪!你……你这个混帐!”
混帐……现在这是什么混乱的账我怎么完全不会算了?
那为首的刺客看向我,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里应外合的国子监生。”
什么里应外合?
不等我反应过来,韩斐怒目而视,剑尖直刺向我的脸,我避之不及,为首的刺客反倒帮我拦住这一剑,把我拉向他们这边,哈哈笑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jiāo给我们吧。”
这句话让我把混沌的线索串成一线。
有人事先得知我女扮男装混在国子监中,并与国子监的某人串通在一起,企图今日刺杀。这群刺客不知襄仪公主的面貌,只见方雅臣是女子,便认定她是公主。
而方雅臣……她方才就猜中了这些,她故意假装是我……目的是让我脱险,殊不知这般,反倒令她陷入困境……甚至韩裴也将计就计,与方雅臣一同配合,只为保我一命!
这两个疯子!他们何必救我?他们……他们不在乎彼此的xing命了么?
我的眼前一片朦胧,眼睁睁看着他们与这群刺客厮杀在一起,身中刀上剑伤,鲜血越流越多……他们两个……明明如此相爱,经历了那么多,终于,终于能够冰释前嫌,终于快要在一起了……竟然要为了我……
我当如何是好?
我迷茫环顾,不知何时画舫已然飘离岸很远的地方,四下无人,孤立无援……
等等。
此刻水流朝西,何以画舫方向驶往北方逆行?是船夫么?不,方才那个船夫亦为刺客在其中了……那么,究竟是谁在掌舵?是刺客中的同伙,还是……另有其人?
正思虑间,隐约感到画舫再次停也下来。或许他们仍在打斗难以发觉,此时已过了一个拐口,画舫顺着湍流愈急,而此时的方向……莫非?
我转身跑至船尾,没看到任何人。却在蓦然回首时看到角落忽闪而过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