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道:“他们若不能自救,你我也救不了他们。”
话音方落,画舫尽悉沉入水底,聂然一把扣住我的腰际,我深吸一口气,下一瞬,只觉得整个人都埋入冰凉的深水之中,波涛的冲击让人头昏脑胀,四脚僵到不听使唤。
恐惧和无助涌遍全身,不敢回想却午夜梦回的qíng形再次浮现,与此时此刻重叠jiāo织……
“姑娘自知xing命不保,便想着拉嫣然陪葬吗?果真是蛇蝎心肠!”
“我是看在嫣然的份上救你。”
“我喜欢的那个人,叫煦方。”
我倏然睁眼,聂然一手已攀附到下游的崖壁上横长的一棵树gān,另一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臂,眼看着树枝快要折断亦不放开,他艰难地对我道:“再留一口气!还差一段就可以靠近岸了!”
我心头不可察觉地一暖,眼泪已几快要夺眶而出。
这一次,或许他真的是在用心保护我……
一道寒芒忽闪而过,“嘶”的一声,是刀刃划破皮ròu之声。
我不晓得那个被捆绑住的刺客如何解开绳子逃脱,再不晓得他为何会漂游在此,只是当我看到剑割破聂然揪住我的那只手,鲜血飞溅时,我知道,这一回,他终究还是没能抓住我。
宿命的可怕在于,不论如何挣扎,如何妄图更改,结局已然注定。
无法呼吸,甚至于睁眼的力气也消失殆尽,我想,这次应该没有周神医可以救我xing命了吧。
就在意识逐渐脱离这具身体之际,我感到唇上被一个软软的温温的什么覆上。
一口气顺着唇涌入身体,我下意识的深呼吸,居然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水流了。
是谁?
我费力抬起眼皮。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紧闭的眼,我看到了那人长长的眉睫。
水波波澜模糊了这人的容貌,双唇相濡以沫让我离不开他,看不清他。
心不安分的砰砰乱跳,那种感觉……如斯熟悉……
仿若那次看到枫叶……还有婚宴的那道身影一般……
待那个将唇移开,我终于看见了他在水中的脸。
竟是……宋郎生。
第二十三章
在水中泡了那么大半晌,确是有些头昏脑胀了。这一晕一醒,映入眼帘的是微风拂过的幔帐,掌心抚摸下的是柔软的被褥。
我就知晓,似我这般打小赏花会不小心被蜂蛰、登山会不小心坠崖、游湖会不小心落水的命运总能有神仙庇佑,区区刺客宛如邻里串门,何足挂齿。
感受到一只大手覆在额间,我侧目望去,有些迷茫的想,似乎每一次醒来,守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他。
宋郎生坐在chuáng塌边,见我醒了,问:“可有哪儿不适?”
我撑起身子半靠着chuáng沿,回答他:“胳膊疼。”
宋郎生闻言戳了戳我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疼的我龇牙咧嘴,他挑眉道:“公主也知痛?”
我觉得他气色不妥,疑似在恼,遂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会在那儿出现?”
那儿,指得自然是水中了。我记得他骑着马儿一溜烟走人,怎地又绕回河里去了?
宋郎生道:“我闻得爆炸之声,即刻赶来,岸边有监生道白玉京在画舫上驶往官船方向,我便知是公主,遂乘着另外一艘画舫去追,哪知远处见船沉,自当入水去救你。”他说到这里不悦的看着我,“好在公主福大命大,若我不能及时寻到你,只怕……”
我说:“你会殉葬?”
宋郎生:“……”
我不说笑了,问:“你不是怕水的么?我记得你连船也不怎么敢坐来着……”
宋郎生静默了一下说:“虽说历经些波折,后来是……学会了。”
我脑中立即浮现了各种关于宋郎生光着膀子大热天或大冬天在某池子里狗刨式蛙式他自创式的游泳画面,不由嗤笑出来,笑着笑着突然想起现在是个什么qíng形,忙问:“他如何了?”
宋郎生道:“谁?”
“聂然啊,”我急道:“他被刺客砍了一刀,流了好多的血,你,你有没有救他?”
宋郎生瞥了我一眼,“我为何要救他?”
我张口结舌:“这么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