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chūn可是攒了一肚子的话,”斟茶的手,只那十指,也是风qíng万种,“惟独大哥能给答案!”
“有什么话,娘娘尽量直说吧!”叶文治面色冷静。
“既然大哥都这么坦率,妹妹就不拐弯抹角,”叶逢chūn话音一转,“知秋是谁的孩子?”
自上次与逢chūn在宫中见过面以后,叶文治便有所防范,世上事,除非不做,否则就算如何费尽心思,也总有知qíng的人。当年他并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而如今却是越发领会,知秋怕是要给叶家带来灭门之祸。事关几百口人的命,即使逢chūn再施压,也得拖着,能拖多久拖多久。
于是,叶文治不答反问:“娘娘何处此言?”
“这不是宫里,大哥毋须句句将‘娘娘’挂在嘴边,提醒妹妹是皇上的女人!”逢chūn既然已经问出来,自是不问出答案不罢休,“娘的那个孩子,生出来就死了,埋在叶家后山的一棵胡桃树下,至于知秋是哪里来的,大哥你是最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大哥,他是谁的孩子?”
叶文治宠爱知秋,是叶家上下都知的事,若要说随便抱来的孩子,怕是说不通。表面依旧平静如水,内心波澜起伏,投石问路:“娘娘心里怕是早有答案了罢!”
逢chūn并不是冲动之人,只是关心则乱,她对叶文治不伦qíng怀,在这相对安全的环境下,竟也失了冷静的风度:“住在小圆山那头的女人是谁?”
叶文治没想到连这个她也知道,猛地抬头,盯着逢chūn的眼,试图在其中确认,思绪不停,瞬间转了不知多少弯儿:“知秋的母亲,”文治叹了口气,“是个风尘女子,我从南方带回来的,你知道湘琴的脾气,我不能跟她说。”
“所以你就把他抱回家冒充母亲的孩子?”逢chūn虽然知道大嫂的脾气,却又总觉得有什么说不通。
“只是凑巧而已,知秋他娘有病,生下他就不在了,赶上娘的孩子夭折,只有调包,湘秀永远不会发现真相,也可以把知秋留在身边抚养。”
逢chūn跌坐在椅子里,果然如她猜想,知秋竟是大哥年少轻狂,在外面的私生之子!这世界上,还真没什么完美无暇,即使自己心里英雄一世的大哥,也有这么一笔糊涂的帐!
叶文治眉头轻皱,逢chūn以为他是尴尬,却不知,他心里此刻正担心着,既然深宫中的逢chūn都知道知秋是抱来的孩子,那极有可能还有别人,知道知秋真实的身份!而他要如何把那些人一个一个地找出来,再消灭掉?
叶逢chūn回相府,钟卫是要跟随的,临行前,偷着见了仁喜一次。天气冷得紧,滴水成冰,两人经常幽会的地方就算避风,也是冻死人不偿命的,什么好事都没心qíng做,只能聊天。
钟卫并不觉得扫兴,缩在不见光的角落里,将仁喜小猫一样的身子搂在怀里,心里便感到舒坦,闭着眼,幻想着带他回到老家,两人爬到高高的gān糙垛上,正大光明地,晒太阳,睡午觉……
“想啥呢,你?”仁喜的手指头捅着他胸口,问道。
“我攒的银子够买头耕牛了,”钟卫老实回答,“我奶奶留给我三间房,再耕两亩田地,我还有点小手艺,养活咱俩应该不成问题。”
“你就做梦吧!”仁喜窝在他温暖的胸口,只觉得一双眼酸得很,“你见哪个万岁爷临幸过的人出过宫?我这一辈子,就得烂死在这后宫里了。你找别人吧!”
“不能这么说,后宫这么多人,少一两个,谁看得出来?等万岁爷渐渐忘了你,咱在想办法偷偷混出宫。”
“那得猴年马月呢!”
“多久我都等着你!”钟卫轻轻吻了吻仁喜的额头,“我说真的,仁喜。”
安静了,风在假山外狭窄的空间里横冲直撞,钟卫的胸前湿了,火辣辣地,烫在他的心口。仁喜没跟他说,晚上“荣贵妃”请他过去用膳,特别jiāo代了,万岁爷也会去。他不能让万岁爷忘了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挖了那么多关系才得到的宠幸,怎么能说放就放?
钟卫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虽然他的那些梦,仁喜也不止一次做过。若没有了万岁爷的宠幸,自己在这后宫能活几年?怕是还没等到混出宫的机会,已经给那些没把儿没心的太监撕碎,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