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因为好奇,知秋拨开暗盒,里面却放了紫色的锦囊,附一封信,写着“知秋亲启”。他却觉得好生奇怪,先生为何要在这里留东西给自己?拿出信来看,很短,却是先生的笔迹。
“若有人发现这里,定是我淘气的徒弟,反正这份礼物,本就是留给这小鬼。收好,永远留着它。
后会无期。
袁”
锦囊里的东西拿出来,只是个寻常的纸条。上面写着两句:“如此星辰非昨叶,为谁风露立中宵?”
角落里,写了个小小的“舟”字。知秋看得出,“舟”是袁先生的笔迹,而那两句分明不是袁先生写的。写字的人又为何要把“夜”,写成“叶”?眉毛皱得紧,心中迷团拥簇上来。
回到京城,直接去了文治府第。门前停了一辆素淡的四人轿,因为下午下了点雪,留下一团乱糟糟的脚印。门房的管事为他开了门,迎进院里。知秋问他,是有客人来吗?回答道,太子府龚大人来访,与将军在书房会谈,将军有jiāo代,闲人免近。
知秋径直回到自己房间,再掏出袁先生留给他的字条,字体飘逸随xing,带一股风流俊雅。先生留下的这个“舟”字,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再放回锦囊之中。袁先生xingqíng多少有些怪异,从未送过知秋任何东西,让他好好珍藏的更少。这短短一幅字,难道有什么特别含义?
正寻思着,门外传来大哥的声音:
“知秋,你回来了吧?”
注:“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作者(清)huáng仲则,这里只做引用,与本文历史背景无关。
第十二章
尽管面对知秋时已经放松了面容,文治眉间依旧凝聚一股严肃之色。知道他与人谈论公事时向来不苟言笑,知秋便想起突然造访的龚放。虽然他与龚放算是共同管理太子东宫的事务,原则上,大事小qíng,知秋拿主意的时候仍旧比较多,只是在功课上,龚放才说得算些。
据说龚放因此有些不满,与叶家的来往倒是更加鲜少,这次突然前来,让知秋难免心生疑窦。可似乎大哥并不急于跟自己说这事,他也不太好问,将在山上收到袁先生字条的经过,悄悄压在心里了。
“你后不后悔下山?”晚饭时,文治两杯下肚,忽然问道。
知秋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没有准备,懵懂反问:
“我,应该后悔吗?”
“大哥后悔了。” 文治沉默片刻,说,“趁这次皇上邀你出游,跟皇上说搬回来住吧!只要你亲自要求,皇上不会拒绝。”
“知秋做错什么了?”
“倒不是,”文治暗暗叹口气,“只有把你留在身边,我才心安些。”
从小到大,知秋认识的大哥向来是副不惧八面来风的勇敢自信的人物,今夜这般诚惶诚恐,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
“若大哥觉得如此,改日知秋与皇上说便是。”
当晚留宿大哥家中,叶知秋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几日来发生的事,走马灯一样,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件一件好似无端散乱着,又仿佛盘根错节,为了什么,隐约联系在一起。
披了衣服,从自己的院子走出来。没有月光,天是低沉沉,好似要下雪,大哥房间的灯还点着,人却站在窗外,背手望着不知名的灯火深处。远远看去,孤身一人,形单影只。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不知为何,知秋总觉得诗句里故意写错的“叶”字,说的可能就是大哥,许是相似的某个夜晚,另外一人,也如此孤独立着,怀念着,此“夜”非彼“叶”。更凉露冷,冰欺霜压,是否真能等到,风雪夜归人?
同样暗沉沉的夜色下,鬼魅样的yīn影轻扫过“雍华宫”宫墙,少顷便无声入了叶逢chūn的内寝。已是接近四更天,夜是黑得无边无际。叶逢chūn并未入睡,早打发了各处奴才,寝宫里静悄悄。
“你倒是来得早。”逢chūn压低声音说。
“恐今夜有雪,要赶在雪落前离去,‘娘娘’有何吩咐?”
“你帮我打听一下,最近可有可疑的人与大哥联系。”叶逢chūn依旧慵懒躺着,没动,隔着帘子,再说:“我还有个疑问,想问问你。”
“‘娘娘’请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