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烈之所以坦然,是因为一心挂念练无伤的“伤势”,并未多想。这时见了练无伤的尴尬神色,想起昨晚的旖旎chūn光,脸也红了,好久才道:“那个……後来我见咱们的衣裳都湿了,怕你著凉,就背你回来。本来我的力气大不如前,走几步就撑不住了,多亏张老爹出来寻咱们,才一同将你送回来。”
练无伤失声道:“那他……”
凌烈知他在顾忌什麽,忙道:“放心,他只知道咱们摔下山坡,其它一律不知。”
练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凌烈一拍手,“我炖好了参汤,还在火上煨著呢,这就去端来。”一旋身,又出了门,动作快得练无伤想拉都拉不住。心里不觉奇怪:凌烈几时这般会照顾人了?
不多时,凌烈果然端了一碗参汤进来,张老汉在後面跟著。“练相公,你可醒了,可吓坏我了。”
练无伤微微欠身:“有劳老爹。”
“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来,喝汤。”凌烈舀了一匙汤汁,仔细chuīchuī,送到练无伤嘴边。“好喝吗?”
练无伤点点头:“哪里来的人参?”
“下山买的。”
“什麽,你下山了?万一碰上仇家怎麽办?咳咳!”练无伤心里一急,被汤汁呛到,顿时咳嗽不停。
凌烈忙在他背上轻拍,助他顺气:“我不是故意犯险,我涂了脸,又戴了斗笠,他们认不出。”
老猎户也道:“小哥也没去远处,就在山脚下的杂货铺子里。我跟那老太婆很熟,知道没危险才jiāo待小哥去的。他看你一直昏迷著,可要担心死了。”
练无伤脸色缓和下来,叹道:“我就怕你又出事。”
凌烈心中感动,握紧他的手:“无伤,我虽不识好歹,但也不至於太混账。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再要任意妄为,岂不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为你,我也不能再自bào自弃。我想好了,先跟张老爹学习打猎,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就回家去。到时我上山打猎,维持生计。你就采采药种种花,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什麽武林,什麽报仇,我全不想了,只想快快活活的跟你在一起──只要你不嫌我没用。”
这番话居然是凌烈说出来的,练无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凌烈的神色间也充满了一种凝重的责任感,让练无伤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宽慰。不禁叹息道:“凌烈,你好像长大了。”
凌烈低声道:“你把一切jiāo给我,我就再不是一个人了,凡事自当三思後行,不能老是浑浑噩噩的胡闹下去。”
小小的屋子里多了几分温馨,一扫连日来的yīn霾压抑,张老汉不知何时也退了出去,把这一方天地留给他们两人。
凌烈忽然想起什麽,起身到外头提进一个篮子来:“我还买了其它补品,看你喜欢什麽,我做给你吃。”
拿开盖在上面的蓝花布,露出半篮子红枣,红枣上摆著几只jī蛋,还有那油纸包里好象是红糖……没记错的话,妇人产後坐月子就是吃这些东西。
练无伤哑然:“你买的都是什麽?”
“不对吗?我问杂货店的大娘,身子虚弱又失血过多该怎麽补,她就给了我这些。”
记得当时问完,那大娘就反问“是不是给媳妇儿的”,他先说不是,後来又想自己和无伤现在的关系也差不多,就红著脸点点头。最後大娘给他包了这些,还拍著他的胳膊说用不著害臊,这是很正常的事。
回山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大娘误会了?可看看篮子里头,红红的枣子,红色的糖,还有红皮的jī蛋,补血养气,应该不错吧。
练无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有些感动,至少凌烈是用了心。他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如今见了凌烈这般朝气的模样,再大的牺牲也值得了。
这个冲动单纯的大孩子,自己只怕永远也放不开他。
***
真正尴尬的还是夜晚入寝。
屋里只有一张chuáng,chuáng很大,前几天练无伤和凌烈各睡一边,相安无事。可如今,刚从昨夜的一度缠绵中走出来,怎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再次睡在一起?
盯着那张chuáng,凌烈的脸先红了。这一天他qiáng自压抑自己不要去想昨晚的qíng形,这时意识却如脱缰的野马,怎么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