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而且,这般说辞恐会动摇军心,也不知道大将军准备怎么圆回去。”
‘圆回去?’龙井耳尖,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他苦笑:‘那里需要圆,根本就回不去了好么。’
“可是,纵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能qiáng硬攻城。”龙井轻声叹息,“将士们,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需要两万军士和一名将领自愿成为诱饵,诱其赵军主将开门迎战,然后一路败退,将其诱入我军埋伏。杀其军,继而伪装成赵军模样,回到宜安城下,让其开门。而另三万jīng兵,则提前伏于两侧。待其城门打开,一举攻破。”
一片安静,十余万人静静站在那里,等待着属于自己的任务。
他们一个个腰挺得很直,齐刷刷的看着他,用从未改变过的信任眼光。龙井只看了一眼,鼻头发酸,眼眶发胀。
他再开口,已有了哽咽之音:“两万诱敌军士,因需败的真实,故此番九死一生。现在,会赵国话的军士出列!”
一声令下,越有小一千人齐齐出列。
“你们将作为假装赵国败军去城门口叫门之人。”龙井说,“而那作为诱饵的两万人……那两万人……”
他说不下去,本来已经想好随意指派一队,此时,却说不下去了。
“大将军!”下首最开始议论他的那个将领出列,“大将军,我huáng休已老,且膝下有孙有子,此差事jiāo给我可好?”
“huáng将军?!”龙井一怔。泪水险些快要掉下来。
他死命忍住,张口想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huáng老将军,您不过五十,岂能言老?”又一将领抱拳而出,“我不一样,我周嗣常年征战,身体有疾,已不适合再带兵打仗了。此战殊荣应jiāo予我!”
龙井看看周嗣,在看看huáng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下面的军士也开始自发地站了出来。
“陈大哥,您怎么也站出去了?”
“我家乡已有二子一女,身体又有疾。如今这样挺好,还能换咱们一个兄弟活下去。”
“我也站出来,我从小光棍一条,天生地养,死了也没人伤心。活命的机会,让给家里有妻子父母要赡养的兄弟吧!”、
“我也……”
不多时,已有四万余人站了出来。
他们齐刷刷拱手,向龙井行礼。
龙井一怔,仿佛像才回过神一般。他看向他们,他们中,有老又少。脸色肃穆,却带着坚定的神色。
而那些没有站出来的人,都看着他们,仿佛想要随时去替换。
还有,最前面的huáng休和周嗣……
龙井仔细地看着他们,想要记住每一张脸。
他张嘴,仍是发不出一个音节来。然后,他猛然跪下,朝着他们的方向。
“将军,使不得啊!”他们也跪下去,同他相对。
然后,他们等了很久,才看到他们的小将军抬起头来。脸上,早已泪水涟涟。
“这……”有将领急了,“我们大将军怎么能对着军士下跪啊,这……”
他说不下去了。
“王翦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哪有大将军一直跪着的?”有人看向王翦。
王翦今年已快四十,战场经验丰富,做人做事更是首屈一指。他此刻轻轻捋着胡须,叹一声:“将军啊,慈不掌兵这话是没错,可是今日我才知道,有时候,适当地仁慈不仅能掌兵,还能激发出将士们最大的潜力。”
“啊?”有人傻了。
“你们看那些军士。仔细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王翦轻轻道。
于是,那些将领们真的回头看去,仔细想要在那些军士们身上找出不一样的地方。然后,他们找到了,再然后,他们的眼眶也都红了……
自愿站出来赴死的四万军士自然不可能就全用。龙井同王翦商议后,将其中还未有子的剔除,将年龄太小的剔除,如此挑挑选选后,勉勉qiángqiáng凑够了二十万。
可带领这支必死之军的将领,却仍是没有选好。
huáng休周嗣各持己见,毫不相让。
仿佛,这不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役,而是一个毕生只能见到一次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