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点点头,废话,不是罕有,是只有他一个好么!
“所以,你蒙脸穿夜行衣是为了什么?”嬴政问。
“自然是为了不让我们大秦军士认出来,不然……”龙井喜孜孜的说着,然后他说不下去了,“我……我犯蠢了?!”
既然大轻功只有他能用,那么他穿夜行衣想要隐瞒身份……真是傻bī透顶了!
“既然到了楚国,却又藏匿一旁,王翦将军此时心头一定十分不是滋味。”嬴政叹息,“只怕,他从此以后,更要防备于我了。”
“《五危》是对为将者的提醒,却也是对君主的讥讽。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让将军见太平。为君的,没几个没有疑心病,我自然也有。只是,对于蒙家,对于王翦,对于你,我从未想过怀疑。”嬴政苦笑。
“蒙家世代忠良,王翦一家皆为我大秦立下赫赫战功。你,同我自小长大。本是亲密无间。但不知为何,王翦竟用自污之法来求自保。你,更是一直告诫我,若是我要杀你,便……”嬴政叹息。
“如今算来,唯一一个还没疑心于我的,竟只有蒙家了。”
龙井听的难过:“阿政,这次是我错了。我做事不用脑子,本来是想来帮忙的,结果……要不,我去和王翦将军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听你的话硬跑来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去和他解释!我现在就……”
嬴政却一把拉住了他:“算了。”
“或许是我命中注定,”他摇头叹息,“我虽为秦王,但……寡人两字再适合我不过。阿父弃我,阿母憎我。将军同我离心……就连同我一道长大的你,竟也怕我。”
“我没有!”龙井急了。
嬴政却是一声苦笑:“你曾与我说,若我有一日要杀你,你便立刻逃走,此生不再让我找到。只是,我到如今都想不通,我为何会要杀你。《五危》是我告诉你的,我却觉得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龙井从来都不知道,当年攻打赵国之时,因李牧之事而引发的那句话竟被嬴政到了现在。
“我记得你这话,”嬴政说,“我说了很多次,我此生绝不会疑你。但你却是不信。”
龙井低下头,沉默不语。
“算了,”嬴政轻叹,他故意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qíng,“或许这便是我的命……”
龙井一怔,他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抱着自己哭泣的少年--
‘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天煞孤星,我妈说的对,那个算命的瞎子没错。我就是生下来讨债的。他们都被我害死了……’
‘可是,如果不喜欢我,害怕我克死他们,为什么当初不扔了我……’
嬴政和他记忆中那少年是相似的--同样的孤独无依,同样的渴望人陪伴。可又是不同的,他比他勇敢。
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过嬴政:他的根不在这里,在这个时代,他最先遇到的人就是嬴政,之后的多年更是同嬴政生活在一起。他虽然怕死,但更怕孤独,再三的嘴硬qiáng调他可以随时离开,不过是想让嬴政对他再好一些……
说离开,又岂是真的可以离开的?
或许,他们之间,最真实的qíng况是,他一直依附着嬴政,嬴政离了他还有这家国天下。他却什么都没有。
不说,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最后的骄傲。
而且贸然亮出自己的底线,万一嬴政因此就觉得不用太在乎他了怎么办?
嬴政见他低头不语,心头轻轻一叹:“反正不过是让王翦同我更离心罢了。没什么值得在乎的。就这样吧。”
他越这样说,龙井心头越难过。
终于,他抬起头来:“我会去同王翦将军说清楚。阿政,你是个好君主。真的,你不应该被臣下离心。我去和王翦将军说,他会明白的。”
“你想怎么说?”
“我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龙井毫不犹豫,“本来就是我的错。再说了,我不是‘楚国人’吗?这样也能说得通。”
“不需要。”嬴政却道,“我不需要。没什么,为君者,本就是孤家寡人。”
“才不是!”龙井喊起来,“那是他们,他们疑心病那么重,才会致使自己孤家寡人,你不会!你是最好的君主,你还要统一天下呢!你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