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刀_作者:流年忆月(56)

2017-06-17 流年忆月

  萧离恨道:“如果你亲人朋友生了重病,却苦于无钱给其治病,你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来银钱?”

  秦世遗道:“所以?”

  萧离恨道:“他们虽是为了钱卖的命,但都出于无奈。江三买不到我们的命,只能bī迫他人卖命,所以受胁迫的人一定不能太有身份,又必须有把柄在他手上,于是就有了这十人。”

  秦世遗道:“所以他们不怕死。”

  萧离恨道:“他们怕,但他们不能怕,一旦他们怕,等待他们救命的人就更怕。”

  秦世遗道:“能受他胁迫的人一定不多。”

  萧离恨道:“但只要宝藏山不倒,愿意卖命的人就绝不会少。你现在很危险,以后也很危险,一个处于危险中的人,就不应让身边人也变得危险。我这么说,你明白么?”他没有笑,他不笑的时候,说的话都一定有道理。

  秦世遗明白,他当然明白。今夜他就让苏厉男处于危险之中,如果他出什么差错,苏厉男可能已成了一具尸体。

  他去看了苏厉男。

  苏厉男还没歇息,她在练枪。她的枪法很稳很厉,却不适合她练,她该拿着剑,练yīn柔的剑法,而非刚烈的枪法。

  她祖父练剑,她却练枪,岂非是在与祖父对抗?她本不愿做男儿,却被迫做男儿,心中又有多少怨?

  她该嫁一位好丈夫,生儿育女,享受荣宠,而非拿着一杆不适合她的枪,走这条血路。

  他不该爱上她,也不该让她爱上他,他不该用自己的仇恨毁了她。

  “你想明白了。”萧离恨走过来,他现在又成了车夫。

  秦世遗没说话,他擦过萧离恨肩头,走了。

  萧离恨没有走,他笑着把自己的手中剑掷了出去,打断了苏厉男。

  苏厉男脸色还很惨白:“你做什么!”

  萧离恨走过去:“再练下去,你会走火入魔。”

  苏厉男脸色更白:“gān你何事?”

  萧离恨道:“你在害怕,你发现你的枪,比不上他一剑,也比不上那些不怕死的人。可你不能认输,你若认输,你祖父会让你输得更惨。”

  苏厉男愕然,她握紧枪,一句话没有说。她不说,是在默认,她确实在害怕,不是害怕那些人,是害怕自己无能,被祖父责罚。

  她当然不是自愿作为男儿,她也想似其他女孩抹胭脂、穿美丽的裙子、戴漂亮的首饰,可是祖父折煞了她的梦想,她只能像个臭男人一样,粗枝大叶,三大五粗。她无力反抗,因为他是她的祖父,他的话便是圣旨,必须遵照执行。她唯一能反抗的,便是用枪不用剑。

  “你该用剑,不是用枪。”萧离恨把剑递到她眼前,“若你一生都由他人主宰,活着有什么意思?”

  苏厉男偏着头,咬紧下唇。

  “你不该做武林盟主,你该做你人生的盟主。”萧离恨拉过她的手,将剑塞入她手里,摸了摸她的头,面带微笑,“早些歇息。”

  萧离恨走了。

  苏厉男愕然地看着手中剑,然后鬼使神差地舞动起来,剑很轻,没有枪的重量,没有枪的复杂,只需轻轻一舞,便能削断木枝。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明白得不是太迟,恰好明白在她祖父无暇管她的时候,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更好地选择自己人生。

  夜,再度降临,月明天也明,可惜那么明的夜却充斥着血腥。

  谢辉死了。下人路过他厢房,闻到血腥味,推开门时,他就死了。

  他的尸体横陈在厢房里,脖子一抹猩红,杀他的是一把刀,染血的刀就在他尸体旁。

  他死得没有痛苦,因为他死得很快,能让谢辉一刀毙命的人,这世上本就没有几个,仅有几个一定是高手,高手出招,没等他痛苦,他便死了。

  杀他的刀当然也不是普通的刀,那是赵三才的刀。

  赵三才还活着,他现在就被下人带到了这里,面色难看地盯着地上的刀。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地上躺着的不是刀,是刀客的命。刀客的刀非但被人偷走,还成了栽赃嫁祸的杀人工具,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所有人都看向了赵三才。

  赵三才抿着唇,刚毅的脸上浮现不屈:“你们以为是我?”

  丁胡孙也还活着,他被人抬到了这里,他发出桀桀的怪笑:“难道不是你?”他一边笑一边捂着受伤的胸口,笑声带着痛呼,听起来就像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