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漫不经心地勾起了琴弦,一声声,杂乱无章的旋律。
之后的一连几日,他都没见到那人的身影。
秋深了,整座宫廷的巍峨挺拔,显得如此高傲。夕阳带着石榴的晚熟,孤独地坚持着昼日里的残芒。不知道即将追上来的夜,能否令它满意。再冷的风,每逢途径这里,像个犯错的奴役开始落荒而逃。因为有人嫌吵。
“真不敢相信,皇兄也有今日。”
柳相离一听李安那夸张的描述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又在城墙内外找那人了。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在这儿---皇家花园里建得最高的楼阁,【子归】。
之子于归。
柳相离眼巴巴地望着那人躺在屋瓦片上,即使看不到他的身影,也定然知道他就在那上面。
“你来做什么?”
柳铭宇依然闭着眼,语气冷淡。
说话的时候,柳相离的贴身随从雨赫早已命人送来了木梯。某人无奈地揉着头,命令其他人退出园子,开始顺着梯子爬。
“从小你就只会来这儿。”柳相离爬到最上面,有点高,他心里有点后悔了。
柳铭宇似嘲笑般,嘴角动了动。
“成王怕高,早些下去的好。”
柳相离挑眉,“那可不行。我得知道这次我的皇兄又是因为何事跑到了这里?要知道距离你上次来这个地方,已经十年有余了。”
上次,是柳铭宇即将登基之时。那时,对于有没有把握做好一国之君,他是迷茫不安的。
“皇兄那会儿在这上面呆了整整三日。难不成这次又要呆三日?”说话间,柳相离早已坐在了某人旁边。他向下看了看,有点高。
日暮垂垂,挣扎着最后一丝倔qiáng。柳铭宇睁开眼,目送它一步步落下,带走所有的余晖。
“皇兄?”
“相离。”
“我在。”
“有件事我思前想后。”
“看你的表qíng就知道了。”
秋风瑟瑟,若冷若寒惹人疼。
“朕好像,动心了。”
“……”。
一声泠泠低语,乘着夜,追着风,等着弱点星光,冲向那高高的云月。朦胧间,整座都城的烛灯正上。
夜,霎时亮了。
楼七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桌上的食物他分毫没动。弹了一天的琴,手指上早已斑斑血痕。
韩玉儿白日里来找过他,被他回拒在门外了。眼下,他就想一个人静静待着。
何处,江天一色无纤尘。窗外,皎皎空中孤月轮。
俯身,某人双手jiāo错,趴在了琴弦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楼七烨双眼微阖。月光跳进窗子,驱走调皮的风,悄悄地披在了他身上。窗前的剑兰有些枯萎,恹恹无神。
入夜,无声。
楼七烨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门边,柳铭宇回来了,在私塾的走廊里,阳光下,正在慢慢地走向他……
楼七烨笑了。
“柳兄。”
“……”
柳铭宇蹲下身,月白一阙,认真地凝视着刚刚睡着了的这个人。
他很开心,刚一回来,就听到了那人的声音。起初他以为那人醒了,踱步进门的时候才注意到,琴上之人正眠。
轻轻地抱起某人,一步步走向chuáng边,慢慢放下。
“柳兄?”
因为背对着光亮,柳铭宇以为某人还在梦呓。
他刚弯身给那人盖好被子,就被人猝不及防得拉了过去。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急促,楼七烨更多的是意外,还有掩藏不住的兴奋。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是你吗?”
柳铭宇分明感受到了身下人的呼吸,甚至频频心跳声。
“是我。”他沉声道,尽量不带多余的qíng绪。
楼七烨猛地抱住他,抱得更紧了。柳铭宇犹豫了下,咽了一口,轻轻地回抱他,俄而,缓缓踢掉鞋子,上到chuáng上,开始紧紧地将那人圈在怀里。
楼七烨还沉浸在做梦的喜悦里,笑着将柳铭宇拉向了自己这边。
“你还在就好!”
柳铭宇轻轻拍着他的背,静静地听他有些激动地说着话。
“我不希望你离开!”
“你怕我离开吗?”
楼七烨抱得越来越紧,柳铭宇觉得有点难受,刚想要挣脱,楼七烨的头倏地钻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