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塔林,忽闻一片喝彩之声。原来是几个僧人正在练打飞镖,树上挂着一个个葫芦和一串串铜钱,百尺之外,几个僧人已在轮番甩镖。那些击法有迎面打、左侧打、右侧打、背后打,有单手发打,也有双手发打。
尹福见一个年轻僧人右手从镖囊取出飞镖,托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道:“小小飞镖妙无双,双手发打似飞蝗。若有盗贼来袭我,中上飞镖必受伤。轻者疼痛流鲜血,重者危急一命亡。未曾用法先高喊,qiáng敌害怕败回乡。”他的手指由下向前微翘,手腕、小臂、肘、大臂同时用力向前送劲,猛力一抖手,镖从手中she出,she落一个葫芦。
寂pào法师一张口,树上挂的那些铜钱,纷纷扬落。
尹福有些纳闷,问道:“那些铜钱被谁打掉了?”
寂聚法师道:“是寂pào法师,他是少林截木针的高手,他使用气功发针法,将针放在口唇当中,针尖向外,用丹田气喷出。”
尹福看着寂pào法师的嘴,寂pào法师笑着张嘴,舌面果然卷动着几根银光闪闪的针,有一指半长,细如丝。
寂聚法师道:“这种少林截木针是唐代女侠聂隐娘所创,后宋初时少林女弟子穆chūn秋把针传入少林寺,以后又历经历代高僧惠深、智安、觉训、可政、悟雷、洪荣、广顺、同随、祖月、清莲等研练,相传至今。它可用于防身护体,镇宅护院;云游在外,募化四方,可以用它惩治拦路贼人和恶霸,是携带方便的暗器。”
因唐昀有些疲乏,几个人回到寺院,寂聚法师将唐昀和尹福安顿在龙庭歇息。
这个龙庭原为方丈室,乾隆皇帝当年游历嵩岳时曾在这里居住,后人便易名“龙庭”。这是一个大宽展院落,两棵古槐,不差什么就遮了半个院子,也堆着点高高矮矮不成文理的山石;种着几丛疏疏密密不合点缀的竹子,南屋墙壁镶嵌有宋代书法家蔡京面壁之塔的刻石和其他石刻画像。
正屋内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摆着各种名人字帖,并数方宝砚,各色笔筒,笔筒内cha的笔如小树林一般。屋角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cha着满满一囊野花。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玉盘,盘内盛着数颗玉佛手、石榴、荔枝和翡翠白菜。右边漆架上悬着一个小金钟。左屋是一间卧房,满屋喷鼻香。窗前花梨桌上供着一尊玉观音,两边放着四张水磨楠木椅子。中间有张桃花心木架子chuáng,挂着大红绸帐子,chuáng上被褥有三尺多高,枕头边摆着熏笼,chuáng前面一架几十个香橼,结成一个流苏。房中间放着一个大铜盆,盆内有毛巾等物。
右屋书香横溢,尹福、唐昀看得眼花缭乱,屋内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青瓦瓶,瓶内供着数枝白jú,旁有茶奁茶杯和两部佛书,屋角有一张小chuáng,吊着青纱帐幔,衾褥十分朴素。三壁墙上悬着字幅,古宣托裱,界画朱丝,写着寸来大的四角方的颜字和文字。尹福细看那些字幅,其中有明许完登五rǔ峰诗:“少室山前五rǔ峰,振衣千纫许谁从。huáng河淼淼舒晴练,洛邑微微见蚁封。……”
有明文人文翔凤《嵩高游记》云:“寺当少室之yīn,三十六峰之外,有峰曰五rǔ,自少室拖一臂而北抱寺。”
尹福看到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从龙潭寺至少林寺题赠同游者诗云:“山屐田衣六七贤,搴芳踏翠弄潺源。九龙潭月落椒酒,三品松风飘管弦。qiáng健且宜游胜地,清凉不觉过炎天。始知鹤架乘云外,别有逍遥地上仙。”
有沈佺期游少林寺诗云:“长歌游室地,徒绮封珠林。雁塔风霜古,龙池岁月深。绀园澄夕霁,碧殿下秋yīn。归路烟霞晚,山蝉处处吟。”
有戴叔伦游少林寺诗云:“步入招提路,因之访道林。石龛苍藓积,香径白云深。双树含秋色,孤峰起夕阳。屐廊行yù遍,回首一长吟。”
有韦应物经少林寺jīng舍寄都邑诸亲友诗云:“息架依崧岭,高阁一攀缘。前瞻路已穷,既诣喜更延。出献听万籁,入林濯幽泉。鸣钟生道心,暮鹤空云烟。独往虽暂适,多景终见牵。方思结茅地,归息期暮年。”
唐昀叫道:“尹爷,你看这对联。”
---------------
东归喋血记17(1)
---------------
尹福侧头一看,原来门廊左右墙壁上有一联语,分别左右写着:东山寂历道心生虚谷逍遥野鸟声,禅室从来云外尝香台岂是世中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