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贵呵呵笑着,抹了抹嘴:“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哪里有不喝酒的道理?”
“喝酒要误事的。”尹福一本正经地说。
“可我喝酒却办成了—件大事。”说着朝树丛中喊道:“皇上,出来吧。”
光绪战兢兢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浑身是土,láng狈不堪。
“怎么?”尹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贵神灵活现地说:“形意门郭云深和车毅斋要在山西太谷比武,天下许多好汉都想去瞧瞧,这次比武都是因为郭云深的师父李洛能生前说的一句话。李老先生说,郭云深的武功不如车毅斋。郭云深听了不服,定于最近到车毅斋家中比武,这不是一件快活事吗?我也想去瞧瞧热闹。路过这里,酒瘾又犯了,寻来寻去,寻到燕山大盗黑旋风的老巢,美美地喝了一顿,没想到正撞上黑旋风劫持光绪皇上。我想:师父护圣驾西去,丢了皇上,一定非常着急。于是我悄悄埋伏在树上,我正要救皇上,没想到来了一个小妞把皇上救了……”
尹福问道:“皇上又遇到救命恩人了?”
“哪里,那小姐口口声声要劫皇上去恒山,说要把他千刀万剐祭祖,真是一难未消,一灾又起,我乘小姐与众匪混战之时,把皇上抢了出来,没想到走到这儿碰上了师父……”马贵得意地说着,唾沫星子乱溅,“幸亏遇上了师父,皇上已迷了路。”
尹福道:“马贵,你也跟着护驾吧,肃王府的几个护卫也在队伍里。”
“我才不去呢,这些王爷腐朽得连骨头都烂了!洋人大兵压境,他们望风而逃。八国联军进北京时,我正在涞水老家,参加了家乡的义和团,一听说北京的义和团打败了,弟兄们也都散伙了,唉——”
马贵想了想,对光绪说:“慈禧太后专权,国家艰难;皇上受挟,无力回天。何不趁此机会,返回京都。慈禧远遁,何不趁此机会,使权柄完璧归赵。”
光绪凄楚地说:“我原也不想离京,可又一想,事qíng绝非如此简单。兵权cao在荣禄、袁世凯等人手中,我只不过是个光棍皇帝。”
马贵说:“皇上索xing与各国公使联络,在他们的支持下行使皇权。”
光绪摇摇头:“我乃是中国皇帝,岂能依靠洋人自立?”
马贵听了,无言以对。他想了想,又说:“gān脆追上慈禧车杖,杀了这女人,皇帝在此,谁敢不服?”
光绪叹了口气,说:“侠士差矣。自古忠孝为本,我如何行不忠不孝之事?再说国难当头,深宫又起内讧,只能对洋人有利。况且兵权cao在太后手中,我若使人杀了太后,弄不好全国大乱,洋人乘机瓜分我国,四分五裂,我倒要背上千古罪人的枷锁了。再则车杖中后党势力qiáng大,有李莲英、崔玉贵、秋千鹤一班jian人,也不好下手……”
尹福道:“马贵,皇上深思远虑,可能考虑得更远……”
马贵长叹—声,缓缓道:“那就听万岁爷的吧,我告辞了,来日北京相见。”说着拜揖而别。
尹福也不qiáng留,他深知这个比他小十三岁的弟子的xing格。
尹福带着光绪沿着绝谷峻壁的崎岖小径往前追皇家行列。走了一程,只见前面有七八十具兵丁的尸身。光绪一见这qíng景,唬得挪不开步了,尹福见了也觉纳闷,他也顾不上许多,索xing背起光绪,趟着láng藉的尸首,大步朝前赶去。
尹福背着光绪正走间,猛听有人大喝:“站住!”尹福定睛一看,两旁路上跃出大批兵丁,为首的一个风流倜傥,文文雅雅,背后出现一面大旗,上写一个“岑”字。
尹福见是大清的兵丁,喝道:“皇上在此,还不快拜!”
为首的那个官员一听,往前走了几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光绪一番,“扑通”一声滚下马来,拜伏在地,连连叩头道:“甘肃藩司岑chūn煊在此迎候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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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遁风云录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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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一听岑chūn煊到了,立刻滑下来,问道:“你如何到此?”
岑chūn煊回答:“臣岑chūn煊正在张家口防务,以抵抗沙俄军队入侵,听说圣驾西幸,恐途中发生不测,特地率兵勤王。”
“你带了多少兵马来?”光绪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