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惊道:“这么说,孙中山派来了刺客,这个杜心武真是厉害。”
尹福道:“如今见镖未见人。”
李瑞东道:“徐矮子被称为‘江南怪杰’,来无影,去无踪,难以捉摸。名师出高徒,怪侠出奇杰,这个杜心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出于水而寒于水,不可轻视。”
慈禧听了不悦,说道:“如今仇家众多,不得不防,玉贵。”
“喳!”崔玉贵恭恭敬敬侍立着。
“这些日子,你就睡在我的房中,以防不测。”
“喳!”崔玉贵回答。
慈禧又道:“传旨下去,一、下罪已诏;二、派王公大臣留京;三、随扈京官,酌给津贴;四、刊行在朝报,俾天下知乘舆所在;五、随扈各军,饬编补足额,恪定军纪;六、各省义和团余众,饬疆臣酌量分别剿办解散;七、饬各督抚宣谕逃匿教民,各归乡里;八、饬各省将应解京饷核定成数,分别解送行在户部,以济要需;九、饬京外大臣遴保通达时务人才,破格任用,并注意出洋留学生,量才登进,俾得循途自效,免致自投他国,有楚材晋用之消;十、圣驾经过,沿途十里以内,豁免本年丁粮。jiāo军机大臣奉旨施行。”
军机大臣王文韶慌忙答道:“奴才依旨照办。”
慈禧说完,回去歇息去了,宴会始散。
尹福、李瑞东随光绪皇帝回到房内,光绪闷闷不乐,忧郁地说:“这一路上真是凶多吉少,又有土匪,又有义和团,又有jian党,又有大盗,又有洋鬼子,又有大侠,说不清的孽缘,数不尽的对头,如今又添了一个杜心武,这可叫朕如何是好?”
李瑞东劝道:“老子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圣上不必过虑。”
光绪道:“尹福,明早你就去太谷,寻找玉玺和香巾的下落,然后到太原府来找我们。”
尹福应道:“奴才照办。”
玉兔东升,月光润洁。尹福退出光绪的房间,来到贡院院内,院子大而敞亮,四角扫得gāngān净净。秋天本来就让人明快,这个院落更叫人看着眼睛豁亮。这是个考场,考秀才的地方。慈禧住在学差住的房间。带廊的五间正房,十分雅洁,瓜果飘香,大有清官储秀宫的味道。
尹福见一个人匆匆朝太后住的房间走去,那人戴着一顶瓜皮帽,身着一身青色衣服,显得风尘仆仆。他拉开太后居住的房门,走了进去。
“哟,禄儿来了。”传出慈禧亲热的声音。
“给太后请安。”是兵部尚书荣禄的声音。
尹福知道,自从荣禄找到皇家行列以后,他一直作为信使,来往于北京与西逃的皇家行列之间,充当使者。他一定从北京带来了新的消息。
尹福想探听一下新消息。他悄悄挪到窗前,探头一看。只见慈禧披着一件外衣,靠在椅子上,椅子前有一个兀凳,她两脚平伸在兀凳上,上面搭了一件毛毯。旁边有个供桌,供桌上摆着四碟水果,四盘月饼,月饼叠起来有半尺高;中间有一个大木盘,放着直径有一尺长的圆月饼。还有两支新毛豆角,四碗清茶。斗里盛满新高粱,斗口糊着huáng纸。
李莲英和崔玉贵躬立一旁。荣禄坐在慈禧对面的一个方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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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遁风云录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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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qíng形怎么样了?”慈禧着急地问。
“洋人要价太高……”荣禄闷闷地说。
“要多少?”
“这个数……”荣禄伸出食指。
“一千万?”慈禧紧张得心要跳出来。
荣禄摇摇头,说:“一亿两白银呀!”
慈禧幽幽地说:“要的也太多了,自从历史上有赔款以来,咱大清国还没有赔过这么多。”
荣禄道:“人家说了,是八国联军,代表着八个国家。”
慈禧皱着眉:“这可得好好计议计议。”
荣禄岔开了话题:“托列祖列宗的福,托老太后的福,托皇上的福,宫里头平安无事,叩请老佛爷、皇上万安。自七月二十一日老太后启驾以后,整个宫奉敬懿皇贵妃的口谕,把宫苑后门的贞顺门封了,出入人等只许走顺贞门。东宫的侍女一律搬到西宫住,东宫完全由太监看守,昼夜轮流值班,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能擅离职守。各宫按卯查点人数,每天由各宫总管巡查上报,不得有误。所以宫里很整肃,没有发生任何事。二十一日上午,也就是当下朝的时候,突然从京城东南角上冒起浓烟来,一会儿一片火光,浓烟都呛到宫里来,宫里一片惊慌。据护军报告,说是东jiāo民巷被困的洋人为了报复,把翰林院烧了。往西连带了太医院,那正是台基厂和御河桥以南一带。下午,在西什库被困的洋人和教民们一起冲出来,直奔护国寺,拥进了宝禅寺街,扑向西面的端王府,把端王府烧个jīng光。二十二日正午,突然有一个日本人骑着马,带着两个亲随,来到神武门外,说是奉日本军司令的命令来的。这个人说很漂亮的北京话,说日本军司令宣告,日本此次出兵,只是攻打义和团,不是面对中国的大皇帝,请放下武器,不必抵抗。又说,我们日本人决不进入皇宫,皇宫以内还是由护军保卫,皇宫以外,由联军保卫,宫里一切供应照常。以后又发了二百个腰牌,宫里的人可以凭腰牌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