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又指着北面糙地数丁香树:“这第四景,叫‘吟香醉月’,可惜时辰未到,丁香未开,丁香花开时与山前众花连枝辉映,尤宜月明人静,影乱香清,一咏一觞,别添幽趣。”
二人又来到艺蔬圃,这里爰树以短篱,种以杂蔬。赛金花叹道:“这大概就是《红楼梦》中的稻香村了,当年贾宝玉的嫂子李纨就住在此处。”奕$拂须笑笑,自言自语道:“可惜金粉随风去,稻香村里寂无人!”
二人经过“樵香径”来到渡鹤桥上,桥在园中央,长虹卧波,四顾浩如,几只白鹤停立波中,长鸣中顾。奕$吟道:“虹光映寒碧,浮梁渡羽仙。利涉引幽$,步虚何翩翩!”赛金花喜道:“王爷,你瞧,那白鹤真正端庄,真宛入仙境了。”说着莲步踉跄,奕$忙用手扶她,赛金花顺势偎到奕$怀里……
过了滴翠岩、秘云dòng,二人盘旋而上,只见于重岩而上,构屋三楹,其后藏林蓊郁,翠蔓蒙络,这景唤作“绿天小隐。”只见迎面叠石成峰,居然青嶂,中间石间有白松一株,亭亭翠盖,瘦石相倚如屏,无望烟岚,苍茫入画。奕$诗兴大发,又吟道:“太湖一片石,横卧如围屏。孤松倚其后,石奕点头灵。云气绕苍屋,盖影荫山庭。孤山伴海客,醉卧常酩酊。”
二人又过了倚松屏、延清籁,来到诗画舫。但见绿堤长廊,虚明朗鉴,梭影鱼纹,dàng漾楣牖间。这里取古人画舫之意,以陆为舟,以坐当游。奕$道:“前头有一个浣云居,里面有果点香茶,你可能乏了,咱们到前面歇息。”赛金花点点头。
二人过了“花月玲珑”、“吟青霭”,来到“浣云居”。这是一个小村社,茶烟林霭,时出芦荻间,颇具山村风味。方塘北岸、有海棠数株,山葩夹径,间以老松。奕$带赛金花进去,几个花容月貌的婢女翩翩而出,端上菠罗、橘子、香蕉、荔枝、椰子。二人坐定,婢女为他们剥了荔枝。赛金花接过荔枝,递给奕$道:“王爷先用吧。”奕$端起热茶:“我不喜欢吃这些杂果,只见喝点龙井茶就行了。”又有四个婢女上前分别为奕$和赛金花捶腿捏腰,以解疲乏。一忽儿,又有婢女端上一盘栗子面小窝头,只见亮闪闪,huáng澄澄的,惹人喜爱。赛金花拣了一个塞在嘴里,嚼了嚼,香甜可口。奕$道:“老佛爷最喜欢吃这个宫延栗子面小窝头,今日让你也尝尝鲜了。”这时,又有婢女端上一盘热气腾腾的咖啡,并有一叠巧克力糖。奕$道:“知道你喜欢喝这些洋汤,故才派人购买的。”赛金花受宠若惊,咂的一声亲了奕$一下,撒娇道:“王爷真是细心人,知道心疼人。我遇到过那么多男人,还没有象你这样的。”
二人喝罢茶,又游了“松风水月”、“凌倒景”、“养云jīng舍”,养云jīng舍在秋水山房之西,依岩为屋,六楹阁房曲折迤逶,阁内罗列古书和鼎$数事,渊然静穆,古香袭人。奕$道:“这是我的读书楼,真是屋成云有依,云留屋转静;烟笼琴书润,林寂青衫冷。风含蘅芷香,窗印岚翠影;不雨亦潇潇,桐yīn眠昼永。”
二人又来到二十景中的最后一景“雨香岭”。雨香岭在养云jīng舍之后,叠嶂崇峦,峭石林立,西枕奇峰,东邻水榭;左右碧桐修竹,结绿延青;凭窗观之,峻耸入云,落红成阵,绿窗香溢,怡然陶然。
就在这时,但听一片杂沓的脚步声,有两个婢女跑进门来,其中一个道:“王爷,外面有一人求见,说有要事告之!”奕$道:“叫他在客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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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程慷慨劝庆王 燕子李昌险济百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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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安顿好赛金花,急冲冲赶到府邸的客房,只见有个魁伟的壮汉正端坐在红木椅上,护院马贵正与他jiāo谈。马贵见奕$进来,忙拜伏道:“王爷,花市武馆的八卦掌名家‘眼镜程’程延华求见。”
来人正是程延华,他身负众弟兄之重长,来到恭王府劝说庆亲王奕$帮助义和团剿除洋教堂。
奕$听说过程延华的名字,知道他是已故的八卦掌师祖董海川的高足。他虽然身为显宦名贵,但也不愿怠慢程延华,他忙请程延华入座,马贵侍立在奕$之侧。
奕$道:“你来此有何事qíng?”程延华义正辞严地说:“王爷可清楚如今洋兵压境?他们在我国设的教学肆意掠杀,我大清朝的国威日趋衰败?王爷可清楚百姓怨声载道,怨恨洋人已染及朝延,深怪朝延对洋人挟制不力?!自从雅片战争后,丧权rǔ国的条约纷纷而至,洋人如láng涌入,步步紧bī,不仅西洋人吞噬我中华民族,甲午海战后,东洋倭人也伸魔爪瓜分我华夏神圣领土,这样下去我堂堂国土岂不是要支离破碎了?!奕$耸了耸肩:“依你之见呢?”程延华道:“近来国内兴起义和团,火烧教堂,杀洋人,朝延应当支持,应派兵与义和团共抗洋兵的入侵,而不能同室cao戈,自相残杀,使洋人坐山观虎半,坐收渔人之利!”奕$微笑着说:“你们恨洋人,怕洋人,我更恨洋人,怕洋人。”程延华摇摇头:“百姓并不怕洋人,洋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国家内讧。中国自从chūn秋战国以来,内乱不已,割据成篱,犹如一盘散沙,祸水一冲,岂不冲垮?戚继光抗倭,青史有名,倭人不敢越华夏一步;郑成功收复台湾,福建至今树有碑亭,荷兰人也不敢张扬一声;林则徐虎门销烟,pào台有高歌,洋人屁滚尿流胆战心惊;三元里抗英一役,轰动海内外,路人皆知,中国人岂有怕洋人的道理?!”程延华愈说愈激动,趋上前来,跪在奕$面前,热泪滚滚,慷慨陈词道:“王爷是太后重用之臣,又是资历深厚的望族,我代表几千万国人,请王爷劝谏太后,放义和团入京,给义和团饷银,让清军与义和团共同抗击洋人,保我国土!”奕$心想:我正是这个意思,不如用义和团钳制洋人入侵,用义和团抑制异党势力发展,洋人退去,再收拾义和团岂不是良策?义和团并不可怕,他们不如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太平天国领头的都是有谋有略的秀才书生,又有拜上帝会招徕乡民,犹如洪水水猛shòu,险些要了大清的老命,最后还是利用曾国藩、李鸿章几个汉人的势力,剿了十几年才将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剿灭gān净gān净,如今这义和团不过是一伙乌合之众,都是舞枪弄棒的乡民,三五一次,没有高人策划,成不了什么大气,不如让他们进京,把洋人的教堂先给端了,也叫洋人知道我大清的厉害,太后也有这个意思。想到这,奕$上前扶程延华,说道:“程义士的爱国之心我领了;我也有这个心思,我一定要禀报太后,劝太后采纳你们的意见。”程延华听了,热泪潸潸而下,道:“我给王爷叩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