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张三_作者:张宝瑞(34)

2017-06-21 张宝瑞

  张三走进罗瘿公的居室,只见书画不少,大大小小贴满了墙,有米芾、赵孟$等人的书贴,有吴道子、唐伯虎等人的杰作,也有他自己的书画。正中挂着一幅元代大戏剧家关汉卿的画像,是罗瘿公所画。掀帘而进还有一间书房,里面密密匝匝摆满了紫竹书架,有《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元曲》、《楚辞》等书,但更多的是戏曲一类的书籍。屋角有一张小chuáng,被褥整齐,chuáng上也摆着几本厚厚的书。

  罗瘿公道:“今晚你就在这chuáng上歇息,我到父母房中去睡。”

  二人叙了一回,已是掌灯时分,罗瘿公叫女佣买了些猪肚、猪肝,烫了一过来酒,两个人又喝起来。罗瘿公越喝越高兴,他讲起梨园的轶事:“乾隆爷以前,京师流行昆曲,又称雅部,由于昆曲进入宫延与贵族府第,词藻日益华丽,晦涩难懂,逐渐脱离市民。‘花部’、‘乱弹戏’自乾隆爷、嘉庆爷之后涌入北京城。这‘乱弹戏’就是现在的京戏,有名的是四大徽班,一为‘三庆’班,掌班的是程长庚与徐小香。二为‘四喜’班,掌班的是梅巧玲。三为‘chūn台’班,四为‘和chūn’班。先是名伶高朗亭率领驰名江南的安庆‘三庆’徽班进京,参加了乾隆爷的八十大寿演出,之后,‘四喜’、‘chūn台’、‘和chūn’等戏班子相继来京……”

  罗瘿公抓了一把花生米塞在嘴里,又说下去:“这四大徽班各有特色,当时有‘三庆)的轴子,‘四喜’的曲子,‘和chūn’的把子,‘chūn台’的娃子的说法。徽班专演徽戏,剧目众多,武打火炽,通俗易懂,引人入胜。一时间北京城里广和楼、广德楼、庆乐园、三庆园上都被徽班占据,这种戏曲的红火,危及了‘阳chūn白雪’的昆曲在京师剧坛的地位。道光爷那阵子,由于湖北汉调来京,徽班艺术班逐渐北京化,京戏由此降生……”张三听着听着,趴在桌上睡熟了,罗瘿公知道他非常疲乏,于是扶他来到chuáng上,伺候他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二人来到东华门以东的吉祥戏园。吉祥戏园门前,戏迷们络绎不绝。大门左边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大彩告示,画着杨小楼的像,杨小楼三个字分外耀眼,下面有《挑滑车》三个黑字。大门内迎面是个大砖影壁,影壁前摆着彩头砌沫。看门的老头认得罗瘿公,一见罗瘿公的面就点头哈腰地招呼:“哟,罗先生也来了,里边请,楼上有闲在的包厢。”罗瘿公指着张三:“这是我的客人。”老头笑笑:“里边请。”

  二人上了楼,拣了一个空余包厢坐下。张三四外望去,戏台朝南坐北,其它三面是戏楼,这楼上的厢是用木板相隔,楼下是大高凳的散座。观众已来了不少,满园雾气腾腾,人声噪杂,有吸大烟袋的、喝大茶的、吃什锦点心的、磕瓜子儿的……小贩叫卖者不绝于耳。

  张三正瞧着,忽见下面抛来一物,顺手一接,原来是一块热手巾把儿,罗瘿公也接了一条,说道:“这里揩面的热手巾把儿,只有官厢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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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才子家宅论梨园 荣大臣吉祥闹霸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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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后面上来一个人,英俊潇洒,武生打扮,他嗓音洪亮,朝罗瘿公一拱手:“原来罗先生也到了。”罗瘿公对张三道:“这位就是杨小楼。”然后他介绍张三与杨小楼见面,杨小楼哈哈知道:“原来张三爷也来了,兄弟真是艳福不浅!”这时,楼下有人叫杨小楼,杨小楼寒喧一番,告辞下楼。张三见杨小楼猴眉猴眼的,颇有兴趣。

  罗瘿公道:“杨小楼素有‘活猴子’的称号,他的父亲杨月楼先生是同治年间的名武生,被誉为‘十三绝’之一,他的猴戏深得父传。杨小楼从小在小荣椿班学戏,以后又拜名武生俞jú笙为师,他出科后名声大振。杨小楼还时常进宫献艺,屡获西太后的赏银。”

  张三见门口涌进一些巡警。罗瘿公道:“这些巡查都是白看戏,不花分文,坐在池座的最后一排,这叫‘弹压席’,戏园的老板惹不起他们,才设了这一排专座……看,戏开演了。”

  杨小楼身穿宋代将领铠甲,英姿勃发,登台亮相,他演的是高宠挑滑车。他吐字清晰,唱白富有激qíng,嗓音嘹亮,武功俊俏,全场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张三也不禁叫好。罗瘿公道:“杨小楼的风格是表演细腻,工架优美,有‘武戏文唱’之称。他的拿手好戏是《长坂坡》、《汉津口》、《连环套》、《林冲夜奔》、《战宛城》、《挑滑车》,还有勾脸戏《水帘dòng》、《安天会》、《铁笼山》、《金钱豹》和《霸王别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