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细节,尤其是你用淬了鲛毒的暗器打死奥斯汀的时候。”西法说,“但是后来十七拟态成你的样貌进来,我感觉到了不对,可心里的猜测还是动摇了。”
“直到在林地里十七接到了语音通信,我听出是你出事了,联想之前发生过的事,认为你可能返回去救奥斯汀的时候出了意外,所以才彻底肯定跟雷克斯进门的‘乌鸦’就是你。”
“是宋霄伤了你,他为什么也会回去?”
苏逝川:“因为他怀疑我不是乌鸦,怀疑我骗了雷克斯,他在赌我会不会去救奥斯汀,他很聪明,是个非常优秀的特工。”
说完,病房再次安静。
西法握住苏逝川埋有输液枕头的手,低头吻了吻。
“你有计划,却把我排除在外,为什么?”西法笑得无可奈何,“你是觉得我能力不够,还是觉得我会怕死怕出现意外?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一次?”
苏逝川表qíng有那么一瞬的凝固,半晌后,他抽出被西法握住的手,转而抚摸上他的脸侧:“我不允许你不怕死,我要你好好活下去!”他嗓音发颤,像突然失控了一般,“只要有我在,死这种事就绝不可能再跟你扯上关系!”
西法蓦地怔住。
“我信你,”苏逝川的声音又软化下来,“对不起……”
第50章 【隐患】
话没说完, 苏逝川抬手搭上眉骨, 似是隐忍地抿住唇瓣。
西法以为他的伤口又疼了,急忙起身打算叫来医生检查。余光不经意间一瞥,他即将按下呼叫器的手指倏地停住,借助chuáng头灯昏huáng的光线,他注意到从对方手背与眼窝贴合的fèng隙间缓缓淌下来一道水痕。
怎么还……哭了?
两人认识一年多, 在他的印象里,这男人也就高烧不退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脆弱, 其余时间全都是游刃有余的gān练模样。在他身上不会有失态,也不会有焦虑和紧张,流泪这种事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西法长这么大从来没哄过人,当即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果然不该乱问, 西法后悔不已, 眉心不觉拧起来——不管他是不是乌鸦,或者为什么会假扮乌鸦, 那一晚他伤也受了,血也流了, 他做足了一名帝国军人该做的事, 没有理由再接受质疑!
为什么不相信他?明明一直都愿意相信他的!
一面是被理智察觉的不合理行径,一面是日益深陷的感qíng和依赖, 西法夹在中间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取舍,或者说应该相信谁多一点。
但是现在——西法深深缓了口气,暂时抛弃了被理智与感xingcao控的天平中心,他只明确了一点——他已经看惯了这个人的从容不迫, 就见不得他脆弱流泪,像个祈求原谅的孩子那样说出“对不起”这个词的模样。
太心疼了,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西法放下那只可笑的呼叫器,快步来到病chuáng的另一边,侧身坐上chuáng铺边缘小心翼翼地俯下身,避免碰到他的伤口:“我不该怀疑你,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都信,别哭了……”他握住苏逝川挡在眼前的手,想要取下来,却没想到对方反而压得更紧了。
“逝川,”西法说,“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或许是长期压抑的qíng绪终于找到了一处宣泄的出口,苏逝川脑中保有理智,将西法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但他也不清楚这些眼泪到底是为什么流的,可能是想到了过去,也可能是想到了未来,但总之四下无人,他可以放纵自己失态一回。
滚落的泪水渗入鬓发,最终在枕头上洇出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西法还在为自己冲动质疑自责,想把人抱进怀里又怕弄疼了,只好用手臂虚虚圈着他的肩,陪他、等他发泄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逝川感觉眼眶都酸了,这才勉qiáng从那股难以消弭的负面qíng绪中抽离出来:“你没错,你做得很对,大环境如此,所有人都值得被怀疑,别因为我放松警惕。”
“不,是我错了。”
西法取下苏逝川挡在眼前的手,这次苏逝川没有拒绝,而是微微抬头回望向西法。他的眼窝被压得泛红,挂着湿淋淋的水迹,眼睫被粘合成一簇一簇的,那一眼毫无防备,缺少了平日里的冷静睿智,单薄得像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