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参与了那晚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苏逝川重新合上眼睛,一边qiáng迫自己休息,一边不受控制地去思考应对各类问题的说辞,到最后竟也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然而他所等来的却不是军部调查员。
病房内应该安cha有电子摄像头,苏逝川没有费心去找出位置,大部分时间都留在chuáng上休息,偶尔也会起来活动一下。大概也就是在醒来后的第二天,房门外有了动静。
苏逝川不动声色地坐起身,仔细留意门锁响动的节奏,粗略判断应该是有三道明锁。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至少还会配有一套带生物信息的密码锁。
不消片刻,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苏逝川寻声看过去,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西塞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缓步走进房间,在与病chuáng相对的沙发上落座,温声道:“我也是上午才收到报告得知导师已经醒了,所以立刻安排了时间过来看看,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恢复得差不多了。”苏逝川边说边看向入口,注意到封尘也来了。
两人短暂照面,封尘递了个眼风给苏逝川,没有更多表示,来到西塞所在的沙发后方站定。
苏逝川心领神会,终于明白为什么军部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问话,原来监禁他的不是帝国军部,而是西塞个人。
“这里没有外人,封尘也坐。”西塞道。
封尘依言在旁边的那组沙发上落座,西塞长腿jiāo叠,向后倚靠上靠背,抬头看向病chuáng上的苏逝川,笑着说:“光明大教堂发生的事,已经在一周前听封尘说过了,现在想再听听导师的复述。”他的口吻很轻松,比起问话反倒更像是熟人之间的闲聊,甚至不带有一丝尊卑感。
但苏逝川却很清楚这是在比对他们两个人的说辞,而且是毫不避讳的那种。
“这件事是我违背了殿下的意思,擅自将您安排给我的任务告诉了封上将。”苏逝川有意压低声音,说得十分郑重,“在接到殿下的任务以后,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下手时机,直到您通知我返回帝都。我的想法很简单,既希望完成任务,同时也希望可以最大程度上降低别人的猜疑,让殿下顺利登上皇位,而不遭受一点流言蜚语。”
西塞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嘴角,说:“导师真是费心了。”
苏逝川听得出这话里的深意,但还是选择了继续坦白:“我的身份会被大部分人默认,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斩断跟您的联系,所以才会主动告知封上将,想寻求他的帮助,给自己一个不在场证明。”
“最后是谁下的手?”西塞问。
“是我。”苏逝川说。
西塞挑了挑眉,静了很久,忽然笑了:“你们两个的私jiāo确实不错,对我也是忠心耿耿,除了一个是‘请求帮忙’,一个是‘要求协助’以外,剩下的都没有问题。”
苏逝川十分配合地露出讶异的表qíng,抬眸看向封尘。封尘直接起身,在西塞面前单膝跪下:“苏中将也是为殿下考虑,而且又是‘无名者’屡次三番的暗杀目标,这次身受重伤完全处在意料之外,属下也是出于私心,所以才……”
“我知道,”西塞打断他,“先起来吧,我也没说要罚。”
封尘起身重新落座。
西赛道:“这件事你们做得挺漂亮,也多亏了那些想暗杀导师的刺客,现在军部完全没有怀疑逝川,反而认为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父皇和导师两个人。”
“但是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他看向苏逝川,“既然已经跟封尘约定好了合作,为什么又会选择自己动手?”
苏逝川一怔,眼睫缓缓垂下,低声回答:“暗杀目标是洛茵帝国的皇帝,不同于别人。说到底这毕竟是您jiāo给我的任务,封上将帮我已经担了很大的风险,我们是军人,洛茵帝国是我们的信仰,我不能……让他背负上刺杀帝国皇帝的罪名。”
待他说完,西塞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你很有原则,这一点很好。”
苏逝川深深缓了口气,又道:“殿下,教堂的事,白皇后和大主教的死是我个人的失职,请您处罚。”
西塞闻言一哂,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个没用的女人和一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本来就是父皇遗留下来的负担,死了正好,还省去了再安排人处理的麻烦,你不用在意。”他起身走到chuáng边旁,垂眸看着苏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