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在冬日里大多是凋零之际,为了留住这美丽花姿,从坐北朝南的花圃,到这百花庄一间间温暖如chūn的花房,燓厦人可谓是绞尽脑汁。在一次百花节的时节里,寒气降临得比往年早。寒风里,jīng心料理的百花被chuī得甚是凄惨。本以为那次的百花节会格外寥落,燓厦国君发现郁香却是迎着寒凉亭亭玉立,那染了殷红的花骨朵在宽叶的遮掩里内敛而优雅。燓厦国君甚是喜欢这样节cao的花,便立马将百花节改成了郁香节。燓厦百姓发现郁香好养又美丽,便也种了好些。
今年还算暖和,天气并没有降寒,郁香节没有郁香开放,都只长了青翠yù滴的宽叶。礼部早使人将花房里盛开着的花摆放了出来,点缀在绿叶之间,也是极好看的。而此季的火红枫树,更是衬得这庄子瑰艳妖娆。
冬日暖阳,寒风不似前几日那般冷,chuī在脸颊上却也是有些凉。在这京郊庄子里,风自是比京都城内更大一些。饶是如此,也不减郁香节的盛意。这郁香节,赏花为其一,而比艺才是更为重要。各处都会选拔了各色才艺的人参加这次盛会,皇族官员会在一边赏评,胜出者自然是封赏丰厚,荣耀万分。
兰赫身边的曹宦官早已发现帝皇的走神。
“皇上,”曹宦官上前道,“最后一位是白将军小女。”
兰赫敛了敛神,扫了一圈之后,看向正中。
不惊第一次出席这郁香节,不动声色间将周遭看了个仔仔细细,包括燓厦帝皇的走神。不得不说,燓厦富庶而安逸,百姓的生活应是比其他各国都更为舒适。然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战争来临,这些百姓是否能够承受住。就像这些qiáng留住的繁花,寒cháo来临,能留下几枝。若本无繁花,还不至于唏嘘。繁花落尽,会是更为凄凉吧。
不惊看了看身边宁安王其渊,有些无奈。其渊怕是觉察出从莫桑到燓厦的莫桑帝皇不是真正的莫桑帝皇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毕恭毕敬。按照其冽的xing子,自是不会对其渊和善的。
不惊看了一眼燓厦帝皇,同样是帝皇,却差别如此大。这燓厦皇室里并没有出现手足相残的事qíng,燓厦帝皇的弟弟们都相当拥护帝皇,可见兰赫虽无能,但在他的弟弟们眼里却是个好皇帝。而其冽虽胸有丘壑,却太过瑕疵必报。不惊以商人的眼光来看,是有些不认同其冽的铁血的,本着以和为贵的思想,像这眼前的其渊便是没必要整的。不惊从小就被送出宫,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不能体会其冽的恨意,他觉得上辈做错的事qíng跟小辈没有关系,若要打压,还是找原罪公平些。但是,也是依靠母妃和哥哥的照顾,才能让他避开宫廷争斗,在外面逍遥这么多年。况且,不惊手上的势力很大部分都是因哥哥才能壮大,哥哥要求怎么做,不惊不怎么会有异议,只不过看着其渊有些无辜。
“这郁香盛开是极美的。”不惊抿了一口酒,对其渊道。
其渊听到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有些迷茫。现下的郁香只长了绿莹莹的大叶,并没有开花,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说郁香盛开。
“再待上些时日,你自会看到郁香盛开。”不惊道。
其渊闻此言,慢慢地回过味来,试探地唤了声:“二……二哥?”
不惊淡淡地点头。
其渊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仿佛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地。他现在已知道,眼前这个根本不是莫桑的帝皇,却能让自己没来由地感到安心。
这时,在遥遥的轻敲乐声里,一位面佩金丝轻纱的女子翩跹而来,杏huáng高腰褶裙在舞步间飘洒翩飞,外面金色轻纱罩衫轻扬微束。在火红的枫树下,那女子犹若一只金翅翩飞的蝴蝶,在零落飞扬的几片叶子里,妖娆而轻盈。
其渊心里放松下来,见如此袅娜出彩的舞姿,便有了兴致。他伸手拿出一只蓝玉轻笛,放在唇边,看着那舞姿随兴chuī起一曲。
笛声轻灵悠扬,回转在那修长的指尖,又飘离那淡色的唇间;缠绕在那翩然舞姿之间,又飞旋在悠然落叶之间;萦绕在心头,又飘飞在九天……
不惊看了一眼其渊平和淡笑的脸,心qíng竟好了一些。这样gān净的少年,就该这样抚琴赏花,不染纤尘。不惊原本还诧异,明明父皇最喜爱的是这个儿子,却只封王赐地,而将帝王之位给了其冽。现在想来,父皇是给了儿子最喜爱的,也是最适合的。其渊只爱风月,不善权谋,故成了闲散王。其冽善谋略,能花十多载经营自己的谋略,故成了莫桑帝皇。想到这里,不惊想起那道掘qiáng而不羁的身影。他,生就该在战场上驰骋。不惊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