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轩的唇却绷得紧紧的,羽弦一响,蓦地向他she出一箭。
这一箭来势汹汹,拓跋虽反应极快,侧身避过,箭矢却仍擦过他的肩膀,留下一抹血痕。他的脸色瞬间也变了,挥舞着长刀冲了过来。
卫长轩也拔出身边那把马刀,两位主将再无jiāo谈,他们胯下的战马气势汹汹,打着响鼻撞到了一起。与此同时,两柄刀的刀刃在半空中jiāo汇,金铁的撞击声重重响了起来。战马的冲击力加上对方刀刃上的qiáng劲一起砍杀过来,卫长轩胳膊被震得一麻,他紧紧咬住牙齿,忍住痛楚,侧马又是一刀。他所学的陈氏刀法大开大合,正是战场上所用的杀人之刀,每一刀都用尽全身力气,像是要把敌人劈成两半。
拓跋接了这一刀之后,脸上的肌ròu抽动了一下,他咬着牙苦笑,低声道:“你是真的要杀我。”
卫长轩冷冷看着他:“敌国之将,战场相见,还有什么好说的。”
拓跋低声重复道:“敌国之将……”他忽然大笑,同时猛地发力,反转刀刃削向卫长轩面门。
卫长轩向后一仰,正要提起手中长刀格挡,却见对方只是虚晃一招,而后策马便退。他怔了怔,很快便策动缰绳追了上去。
拓跋所退的方向并不是甘州城,而是向着城南一片野地里奔去,卫长轩毫不迟疑,紧紧跟着他向南边而去。
两军本已刀兵jiāo接,战到了一处,可主将突然策马离去显然让他们都有些无措。裴安更是急忙调转马头上前追赶,连声喊道:“将军!燕虞人狡诈,小心有伏兵!”那边燕虞军士们也神色茫然,似乎不知主将为何疾驰而走,两边人马都先后向城南方向追赶了去。
其实贸然追赶敌将确实凶险,卫长轩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心中料得前方没有伏兵。一来今日之战是他挑起在先,燕虞人被迫应战,哪会想到在此提前布下伏兵。再者,方才拓跋逃走之前,向他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起来十分蹊跷。
城南野地里是一片密林,如今正当夏时,树叶繁茂,卫长轩策马踏入,只听四周一片沙沙声响,再看不到半个人影。他骑着烈风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忽然看见前方树叶一动,立刻便冲上前去,刚要举刀,侧面却有个黑影从半空中落下,将他狠狠地从马上扑了下来。
“啧啧,乌及苏尔,你已在我手上栽了两次了。”拓跋把他按在地上,颇有几分得意地笑了笑。
“是么?”卫长轩冷冷看着他,以眼神示意他低头。
拓跋垂下眼睛,只见卫长轩左手中的匕首已然出鞘,正抵在他胸口上,看样子,只要他稍稍一动,胸前就会被戳个对穿。
面对这种剑拔弩张的qíng形,拓跋却还是笑,他连连摇头:“你们中原人不是向来懂得知恩图报么,我先前放过你一会,你就这么对救命恩人?”
“是,你救过我一回,但你屠我城池,杀我百姓,我当然要杀你!”
拓跋皱了皱眉:“原来你以为是我屠了甘州城,”他叹了口气,手一松,将卫长轩放了开来,而后站起身道,“实不相瞒,攻破盘门关,占下甘州城是阿史那努尔的功劳。我三日前刚到此处,阿史那努尔让我替他暂守这里,他那个老jian巨猾的东西早就撤出了盘门关外,回到他的中军大帐里去了。”
卫长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拓跋,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百夫长,而是燕虞的王子,为何会听命于阿史那努尔?”
拓跋挑起眉毛:“哦?你已经知道了?”他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王子又有什么用,我们燕虞不像你们中原,生在帝王家便能坐享荣华富贵。我父亲有十九个儿子,每个都要上战场征战,谁立的战功多,谁便最尊贵,不然,就连个屁也不是。这次进攻你们的河西一带,由阿史那努尔领兵出征,我只能算他麾下的一员偏将。他既然让我守城,我不得不来。”
听他这样说,卫长轩终于明白过来,他低声道:“你既是守城之将,把我诱到这里来,又所为何事?”
见他满脸防备,拓跋倒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你不必担心,我若要对你不利,方才就动手了,引你来是有事要同你商议。”他说到这,微微一笑,“说起来,你如何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是也奚告诉你的?”
蓦然听到也奚这个名字,卫长轩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他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