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他身有残疾,父王在时,也没让他出过几次府。”杨玳说完,温和一笑,“我对这个幼弟最是放心不下,这才把他留在身边,只求安心而已。”
刘益微微一怔,才笑道:“原来如此,素日听闻长兄如父,穆王可为表率,小人这便回去复命了。”
杨玳笑了笑:“大伯父身子不好,还要替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宗室子弟cao心,请大管事替我向他告个罪。等过些时日,我再和四弟亲自登门去看望他老人家。”
待送走了他们,杨玳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低声冷笑道:“整整两三年,雍王都不曾想起这四弟,怎么偏偏今天惦记起来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祁连阳听他这么说,不由得道:“雍王殿下自从去年祭天大典之后便少有来往,今日来得确实蹊跷。”他说完,又问道,“方才那卜云子为四公子施术,可问出了什么?”
杨玳yīn翳地摇了摇头,他低声苦笑:“有些时候,我都怀疑是自己多心,如若不然,怎会两年之久,四弟都一点形迹不露,难道父王真的什么都没说?”他这话像是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又低声道,“那术士不能留了。”
祁连阳忙道:“属下明白。”
杨玳望着桌上锦盒,又喃喃道:“陈家入京领兵,雍王又刻意来寻我的短处,此事绝非偶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喝道,“祁连。”
祁连阳应声走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让并州那边动手!”
祁连阳微微一惊:“是,”他有些犹豫地道,“三公子是您的亲兄弟,就……真的不顾忌了吗?”
杨玳冷笑了一声:“当年他买凶在安阳杀我时,也不见得曾有所顾忌。”
杨琰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他听见父亲低沉的嘱托,卫长轩的惨叫,还有很多人在耳边激烈的争执,到最后只有一声声短促的啜泣,他仔细辨认了一番,好像是方明的声音。
他微微睁开眼睛,只听方明收住了哭声,喊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杨琰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却觉得口中又辣又苦,他连连咳嗽:“水……”
方明赶忙倒了茶来递给他,慌张地道:“今天你被管事带走时吓了我一跳,我赶紧去府外寻了我爹,他又请了雍王府的大管事寻了借口来看你。可最后他们说你只是喝醉了才睡过去,并没有受什么刑罚,可我记得公子你根本不会饮酒啊。”
杨琰漱去了口中苦涩酒味,想了想才道:“大概是我晕过去之后他们往我口中倒了酒吧。”
“他们……”方明觉得头皮都要炸了,“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杨琰摇了摇头,避而不答,反而问道:“你说你父亲请了雍王府的人来,难不成他是雍王的人,先前安cha你来我身边是做什么?”
方明连连摇头:“我爹是老王爷的人,他怕你在府里受欺凌,才安排我来照顾你。可是他只是个管事,也帮不了许多,所以只能借雍王的力量来保护你。”
“雍王……”杨琰低低道,“雍王殿下大约也不在乎我的死活,他愿意帮这个忙只是为了寻我大哥的错处吧,父亲死了,雍王想接管他手中的事,可惜大哥不是个听话的侄子,在他心里恐怕比不上三哥。”
方明微有些讶异:“公子怎么知道?”他压低了声音,“我先前是听说过一次,雍王他们想要接三公子回京呢。”
杨琰低笑着摇头:“那边的事,大哥怕也是料到了。你这次寻人来救我,虽是出于好心,却未免太过鲁莽。以大哥素日的行事,哪能轻易地让人抓住把柄,卫长轩这两年每次出去,他想必都有所知觉,我们自以为在这小院子里过得衣食无忧,却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之所以不闻不问,便是预备了有这么一天。这次你爹寻来的雍王府的人,恐怕是想给大哥安个残害兄弟之罪,最后却又无功而返了吧。”
“是……”
“其实就算证据确凿又如何呢,这些小事根本扳不动他,大哥这个人,若真要对付他,只怕还是要……”
方明听他说到后半句话几乎是呢喃,听得很不真切,不由得追问:“公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