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鸿皱着眉答道:“不太好……”
古霜迟道:“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受了惊吓,而且……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qíng绪如此激动的模样。”
颜倾鸿摇了摇头,道:“他什么都不肯说,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古霜迟想起自己的镇魂咒仍封着未因魂魄,问道:“那这可如何是好。”
颜倾鸿叹了一气,道:“先这样过了今晚,明日再说。”
古霜迟看着颜倾鸿的神色,觉得暂时也只能如此,便应道:“是,师父。”
第 32 章
颜倾鸿守了未因一夜,清晨的时候他唤了古霜迟来解开了镇魂咒,打算若未因仍是无意识地伤害自己的话,那就只能让古霜迟用镇魂咒再封住,等过段时间再解开。
可未因醒来的时候十分平静,完全不像发生过什么事的模样。
颜倾鸿疑惑地问道:“未因,昨夜发生了何事你可还记得?”
古霜迟也在旁问道:“师弟,你是听见了些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未因看着他们二人半响,坐起身摇了摇头,道:“弟子昨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颜倾鸿愣住,问道:“什么噩梦?”
未因想了想,答道:“我梦到什么都没有了,师父不在,师兄也不在,一个人也没有,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颜倾鸿听着,忽然觉得手心一抽一抽地疼,转瞬便又消失,他抱住未因说道:“那只是一个梦,不会什么都没有,我们也一直都会在的。”
未因没有说话,将头靠在颜倾鸿的肩上,忽然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一直在等着江未因回来,倘若回答是的,那其实……他将身体让给那个江未因,这也未尝不可。
从醒来之后,那把声音便一直很安静地没有再出现过。可是他知道还在,江未因还在,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一小团蓝色萤火,乖乖地窝在远处看着他,没有靠近。
未因想了又想,不自觉地唤道:“师父……”
颜倾鸿拍了拍未因的头,说道:“想说什么,还是想问什么?”
未因抬起头看着颜倾鸿半响,几次想问个所以然,却还是忍了下来,转问道:“师父,人是不是一定会死,不过早晚的区别而已?”
颜倾鸿和古霜迟闻言都一同愣住了。
虽然他们修习仙术,入了天道,跳脱了老和病的界限,却始终逃脱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身为人的事实。
只要是人,就会死。
不止是人,众生亦皆如此,所谓的长生都不过是相对而言,长短之分而已。
颜倾鸿对未因的问题向来是有问必答的,但这样一个问题,就像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一样,多思无益,却又关系甚重,敷衍不得,而且这答案说起来,也很是沉重。
“是。”颜倾鸿最后还是答道:“是人就会死,这是我们都没法改变的事实。但还有一点,每个人的出生都有他特定的意义,他的一言一行,最终也都会影响改变着所看到的一切,哪怕只有极轻微的一点,于这三千世界,都是永远不可忽视的最重要的东西。”
未因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答道:“弟子明白了。”
那日之后,未因仍旧同往常一样上午学炼丹画符咒,下午练剑,晚上则在书房临字帖。
略显枯燥一陈不变的日子却隐隐有了些不一样,但具体变在哪里,不论是颜倾鸿还是古霜迟都说不清楚。每次他们想问的时候,都会被未因有意无意地转开话题,就算回答了,乍听之下似乎很贴切,事后仔细一想才发现那根本答非所问。
除此之外,一切都正常得很。
也只有未因自己知道,这一切有多不正常。
江未因没有再提过让他把身体让出来的话,反而向他道了歉,说自己其实早已没有资格让未因将身体给他,哪怕只有一时半刻,那日说的全部也都不过是控制不住qíng绪说的混账话,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根本没有必要那么执着较真。
未因听了后并没有回答,只是默许了这个声音的存在,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便会出来和他说一些过去的事qíng给他听,有他听过的,也有他从来没听过的,当然还夹杂着一些关于颜倾鸿的事,未因将这个当成了一个秘密,不论被怎么问起,他都没有说出来。
未因对这些过去其实并没有那么感兴趣,但是架不住听得多习惯了,时不时还会问上一两句,尤其是听到关于颜倾鸿的事的时候,他总会一直忍着不打断,安静地听完。江未因似乎是发现他更想听到关于颜倾鸿的事迹,述说的内容渐渐便也都成了颜倾鸿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