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
“是……”
颜倾鸿同古霜迟找到未因时,他站在一个水池边,低着头似乎正看着自己的倒影出神。
忽地颜倾鸿手上传来的疼痛便都退去,再也感觉不到,他不安地看着未因,正想问他方才发生了何事,却看见未因缓缓转过身来,盯着他看。
樊渊看着颜倾鸿,其实是很想冲上前去杀了他的。先不说当年在血莲中的那一剑之仇,单是江未因的两世都裁在面前这个男人手里,他就觉得心中甚为不快。但这个时候他要的并不是颜倾鸿死,这具身体依然受未因自己控制,只要未因有半点的不愿意,他就必须让回去,没有别的办法。
啧,要是能像以前那样来硬的就好了,直接qiáng抢,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整得那么拖泥带水。
可惜他现在只有这单薄的一魂三魄,别说qiáng吞了未因的魂魄,指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那才叫得不偿失。
他只能装作一半是江未因,一半仍是未因。
樊渊悄悄看了眼牵着他手蹲在他身旁疼得全身都在发抖的未因,开口说道:“别怕,他不会看出来的。”
血咒虽然是画在身上,却是直接刻入魂魄里的,而此时未因手上的那道血咒已经完全浮现了出来,似要化掉般不断淌着血。
血咒通常是被心甘qíng愿的qíng况下才能成功施下,施术者可通过血咒感应到另一方所在之处以及是否危险,甚至是心qíng和想法,所以血咒也被人戏称为qíng人咒,一旦画上便很难抹去。
除非将画了血咒的皮ròu尽皆剜去。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让身体换一个灵魂。
未因的qíng绪向来很迟钝,这是因为缺了心魂的缘故,也是xing格使然,更是周遭的一切造成的结果。迟钝归迟钝,未因不是瞎子,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傻子,这些累积了多年压抑了许久的qíng绪可不是一朝一夕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了。
颜倾鸿走上前抓住未因的手,看着他试探xing地问道:“未因……?”
樊渊垂下眼,看着颜倾鸿的手,倘若现在他确实是江未因,他喜欢的人就站在面前,尽管他已经死了很多年,这个人却依然喜欢着他,他应当会觉得很高兴才对。可他不是,他对颜倾鸿只有恨意。
江未因为了颜倾鸿死了,现在颜倾鸿却要为了江未因而将未因的存在抹去,这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不论从哪一点来说,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去恨颜倾鸿。
樊渊低下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只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已足够让颜倾鸿无话可说。
颜倾鸿将江未因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刻在了心里头,所以连问的步骤都可以省去。
只能由着未因离去。
樊渊走到药园中,随便找了根柱子斜倚着,双手抱胸看着园中的糙药出神。
未因尚不愿回来,他很乐意像现在这样享受一下活着的感受,只是莫名地有些开心不起来。
大概是受了未因qíng绪的影响,或者是觉得生命的无常。
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有着江未因的记忆。
古霜迟找到未因,开口问道:“你现在……是谁?”
樊渊一早便察觉了古霜迟的到来,也知道他躲在暗处悄悄打量了自己许久,这几个人中,恐怕最不好骗的就是古霜迟了。
樊渊回过头,看着古霜迟轻轻勾起嘴角笑了笑,答道:“未因。”
古霜迟皱起眉头,说道:“你不是他。”
樊渊收回了笑容,低下头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是他。”
古霜迟说道:“你们分明就是两个人。”
樊渊道:“不过是想起来过去的事qíng,怎么就不是了?”
古霜迟闻言愣了下。
樊渊看着古霜迟的表qíng,不再倚着柱子而站,他放下双手走到古霜迟的面前,问道:“霜迟师兄,这到底是为何?”
古霜迟低下头,没敢再看。这个问题他确实答不出所以然,只是觉得心中十分不安,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瞬间没了。
一直到他回到房中,仍在静思着未因问的那两个问题,他怕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更怕自己所坚信的事qíng其实是错的。
忽地窗户外传来一声声响,似乎是被什么砸中了一样,古霜迟回过神,疑惑地起身打开了窗户查看,却很意外地看见商砚舟站在院中,一只手举着拿着颗石子,另一只手似乎还握着什么。
古霜迟瞬间便愣了下,商砚舟见古霜迟打开了窗户,将手里的石子扔掉,拍了拍手走上前说道:“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