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来没有出过京城的沈澈来说,也许这里就是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色吧?赵元初那颗已经被悲痛折磨得渐渐失去知觉的心又重新像刀绞一般痛了起来。
五百御林军立刻在湖畔散开寻找,赵元初原本并不希望有任何人跟着自己,可是端王执意要这么做。现在看着五百人马在偌大的绣雪湖边一散开就变得零星稀疏,赵元初恨不得自己带来的是整支御林军。
日暮时分,湖水倒映着斜阳,落叶在微冷的风中纷纷飘落,秋天本就凄凉萧瑟,此刻此景更是让人不堪承受。
“大人,天快黑了!”有人说道。
“点火把,找不到就不回去!”赵元初qiáng撑着下令。
忽然两名士兵从远处飞马驰来,“大人,大人!湖里好像有人!”
“在哪?!”
赵元初仿佛看到一道闪电划亮了黑暗的长空。
澈,湖水那么凉,不冷吗?
冰雕玉琢般的脸庞依偎在赵元初怀中,仿如熟睡,让人只想默然凝望,不忍唤醒。
赵元初的马如风驰电掣一般直入皇宫,一直停在了乾颐宫外,这是皇帝的寝宫。
二更时分,皇帝已经睡下了,却被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吵醒,几个侍从慌慌张张跟着赵元初一起进来:“陛下,小人拦不住赵大人!小人罪该万死!”
一看赵元初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皇帝立刻坐了起来:“元初,人找到了?!”
“皇兄,他还活着!请皇兄传太医,传魏太医!要快!”赵元初跪下急促地说。
皇帝知道自己这个堂兄弟下跪意味着什么,上次为了一个重要的人跪了一整夜,这次也是为了重要的人,加上被自己罚跪的那次,一共也就跪过三次。
太医魏冀历经三朝,在太医署资格最老,今年九十高龄,阅历丰富,医术jīng湛,堪称有回天之术,但皇帝皱了皱眉,自己平时只要不是大病都不好劳烦魏太医,现在深更半夜,请魏太医来皇宫为一个外人看病?
“请皇兄快下旨!臣弟求你了,求求你!臣弟怕。。。怕来不及。。。”赵元初哽咽着伏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皇帝疾步走到窗前书案拿起纸笔便写,写出了自开国立朝直至后世改朝换代两百年间最短的一道圣旨—魏冀速来!
一个侍从拿着圣旨飞奔而出,皇帝立刻又道:“让当值的太医全部来朕这里,快!”
乾颐宫顿时灯火通明,皇帝也顾不得君臣尊卑,gān脆让赵元初把沈澈放在龙chuáng上,一看赵元初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又找出一件便服让他换了。
“元初,听皇叔说你找朕有事?”皇帝问道。
“现在没事了。”赵元初随口应着,只是看着沈澈发呆。
皇帝叹了口气,上一次见赵元初的时候都知道希望渺茫,做了最坏打算,赵元初也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现在人一找到,赵元初又有了几分生气,可万一救不过来,这种连番打击谁也经受不住。
十几个太医轮流把完脉,均是面色凝重。
“陛下,赵大人,此病乃家族相传,生下来就有。”
赵元初心里一凛,家族相传,难道就是沈澈父亲的那种病?
“如何医治?”赵元初立刻问道。
太医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说话,皇帝刚想开口,看了看赵元初又忍住了。
“难道。。。真的无法救治?”赵元初呆呆地说。
皇帝终于道:“都跟朕说实话,恕你们无罪!”
一个太医小心地道:“这种病世间罕见,幼时尚不明显,到了年近二十便会发出来,初时头疼yù裂,继而频频咳血浑身乏力,此病滴酒不能沾,活到二十三四便算是运气,若说硬要施药的话,人参鹿茸之类常人可以吊住xing命,但对于此病毫无用处。”
“滴酒不能沾?要是喝了酒会怎样?”赵元初紧皱起眉头。
“只会加速病qíng。”
赵元初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沈澈早就知道自己的病,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就说不能喝,可是陪着自己喝了,难怪夜里吐了血,自己说过再也不喝酒,可是没有做到,害得他又一次陪着自己喝。。。澈,你这个傻瓜,就算是为了陪我,自己也什么都不顾了吗?
“魏太医到!”一声通传让赵元初立刻又站了起来。
这些太医说无药可救,魏太医未必没有办法!
魏太医虽然老迈年高,但健步如飞,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陛下,赵大人!”行了礼,不待皇帝和赵元初说话便查看起躺在chuáng上的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