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究竟想要怎样……”她歇斯底里,神经线已经悬在崩溃的边缘。
景宁不置可否,淡淡勾了勾唇,“不过是昨日,皇上特地jiāo代要我好好看看皇长子,是否还与先前一般身体康健,却没想到姐姐如此不愿。妹妹只好有违皇命了……”
她笑得优容,眼底,含着一抹若有深意。
“皇上,你是说……是皇上让你来的?”纳喇芷珠再一次怔住。
这一次,景宁轻声漫笑,不再回答,只是径自朝着寝殿内堂走去。
纳喇芷珠没有再阻拦,只一瞬的踟蹰,便快步跟了进去。
浅绯的锦帐微垂,摇篮中,躺着一个纤弱幼小生命,周身裹着明huáng软衣,宛若嫩蕊娇葩,见到景宁,前一刻还盈盈啼哭,此刻却是异常地安静了下来。
侧身凝望,那娇柔白嫩的胳膊伸出锦衾棉褥,摇着,朝着她咯咯地笑。
“皇儿很喜欢你呢……”纳喇芷珠走过来,一把将她从摇篮中抱起,搂在怀里,满脸爱恋疼惜。
“皇长子长得很漂亮。”景宁由衷地道。
纳喇芷珠哀戚地垂下眼帘,“我真的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偏要死咬着我们母子不放,历来继承大统的都是嫡子嫡孙,我身份卑微,就算是皇恩浩dàng,也不会轮到我的头上啊……”
她说着,泫然yù泣,梨花带雨,不禁为平庸的姿色添了一抹娇柔,令人我见犹怜。
景宁却笑得不置可否,清淡的视线,落在那一抹明huáng的袖带上。
太子之位,尊贵非常,按照祖上的规矩,确实是非长子嫡孙莫属。所以与其说是身份,不如说,更是宿命。他注定了是一个王朝的希望,注定了所有的人都要对其忠诚,可是,却也是最最危险,最最凶恶。
因为有人盼着他死,有人盼着他生,而,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宫闱之内,总归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所以贵人姐姐的话,未免是言之过早了……”
所谓暗示
“宫闱之内,总归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所以贵人姐姐的话,未免是言之过早了……”
坐镇中宫又怎样,不过是一个失了皇宠的可怜妇人,没了男人的滋润,便是涩的,苦的,连着面目,都变得狰狞可憎。纵然是机关算尽,也难保,最终不会落下个作茧自缚的命运。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得真切,景宁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直到,将她看得没有了底气。
浸润后宫七年,这个纳喇芷珠合该心明眼亮,可她偏要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是不是太过聪明了。
“姐姐聪慧过人,有些话,想必不用妹妹说,亦是晓得的。东宫那个位置,高高在上,凡是育有皇子的妃嫔,莫不是削减了脑袋想往里挤,即便是再大度,也不有人抗拒那种诱惑吧……”
攥的手缓缓地握成拳,纳喇芷珠将怀里的孩子jiāo给一旁的婢女,看着景宁,眼神变幻莫测,“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贵人姐姐莫动气,妹妹挑明之前,姐姐不妨先看看这封家书,这可是桂嬷嬷亲自jiāo到我手上的……”她嫣然一笑,索xing适时的岔开话题,从袖中拿出那封微微有些褶皱的洒金信笺。
桂嬷嬷……
纳喇芷珠的眼皮抖了抖,三分惊异,七分忐忑,不疑有他地接过来一看,信函上字迹竟果然是族兄的亲笔。
看到她微微缓和下来的脸色,景宁了然地笑笑,转身,她走出寝殿,只留下惠贵人单独拆开信封。
纳喇?芷珠的兄长,是如今镇守南疆的纳兰明珠大人。景宁虽无庙堂脉络,却粗识当下形势。
南疆被三分十馀年,守备大臣渐跋扈,骄纵逞凶,早就被皇权所忌惮,纳兰大人cao重兵镇之,不仅是朝廷安cha下的一个眼线,更是确保南疆不会犯上作乱的资本。
可如今,皇后有喜,京城这边,自然要想方设法地,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纳兰大人高枕无忧。而这封报平安的家信,由景宁来传递,就再合适不过。
“这是……皇上的意思?”她踟蹰半晌,方才惶惶不安的眉目间多了一分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