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御药房五品的宫廷采办白启,景宁急忙起身,笑脸相迎。
“下官为福贵人送药而来,听秋姑娘说宁主子寻安神的药,下官正好昨日配了一副,就一块带来了。”来人说罢,将手中的药恭恭敬敬地放到桌上。
“真是劳烦白大人了,”景宁微微勾唇,十指纤纤,轻轻敲了敲桌面,“只是我这最近经常头痛,夜间盗汗,不知可有什么药能够缓解的么?”
来人若有所思地抬头,半晌,缓缓道:“夜间盗汗的话,那就得需要另配一副药佐治才有效了……”
景宁笑了笑,“不急,若是白大人配好了药,我让丫头去取即可……”
“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秋静,送白大人……”
门外,秋静将来人送到门廊,却是不待他走,从袖中掏出一个绣工别致的香囊,鼓鼓囊囊的,满脸赔笑着,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家主子身子娇贵,还望大人日后多多照拂……”
白启拱了拱手,“下官定当尽心竭力!”
在宫里头,弱者,坐待时机;qiáng者,制造时机。
这qiáng弱之分,除了心智,除了手段,更重要的,便是地位,是品阶,是头面。如今,景宁坐困北五所,便是坐待时机都是一种奢求,更遑论与那些位高者耍心思,玩手段,可,总会有一些机敏巧思,铺路搭桥,化险为夷。
御药房的这个白大人,便是其中一个,由为福贵人送药安胎之便,与她传递消息。
可以攻玉
前两天不在,现在补上,不好意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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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房内,唯有景宁一人,将桌上的药包一一拆开,拨开里头繁杂的糙药,从内里,掏出了一块裹地紧紧的碎布。
冲着阳光,那上面写的一行细密的小字,若隐若现: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原来,他与她想到一起了。
眯着眸,景宁微微一笑,走到熏香铜炉旁,揭开镂空铜盖子,将手中碎布放进那火炭之中,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烧掉。
十月初四,秋静去御药房为景宁取药。
十月初六,尚服局的宫人们来北五所送日常的用度。
本来,贬谪冷宫的人,不应该再享有宫廷份例,可因着这里住的大多是先帝爷时期的妃嫔,太皇太后心善仁慈,便破例了很多规制。甚至就连刚进来的董福兮和景宁,也享有了这份特赦。
尚服局送来的好些服饰都是崭新的,先到的是颐和轩,最后才是最偏僻的景祺阁。
从颐和轩退出来,没等她们进到符望阁,就被前来的人给拦住了。
手上拿着一块宫廷供奉的令牌,秋静严肃端然地看着她们,道:“内务府旨意,份例进入符望阁之前,需要进行检查。”
尚服局的宫人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怠慢了她,只得递上了手中托盘。
秋静走过去,伸手翻看了一遍托盘内的首饰衣物,又细细检查了一遍那些器物的质地,半晌,看似随意地道:“那些是送给佟太妃的?”
其中一个宫婢怯生生地走上前,“奴婢手上的就是。”
秋静靠近,煞有介事地又翻看了一阵,才点了点头,“好了,可以送去了。”
宫人们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领旨地朝她敛身揖了个礼,错身,离开。
夏末的天气有些燥热,景祺阁东厢耳房的门大敞着,尚服局的宫人来送份例的时候,景宁正好靠着窗棂扇凉。
宫人们看不见她的脸,只见那抹纤细窈窕的背影,明媚的阳光洒了她一身,自有一股悠然宁静的味道。
“宁主子,奴婢们来送份例,请您查验。”
景宁没有转身,朝着伸手摆了摆手,“就放那儿吧,劳烦你们费心了!”
被贬进冷宫中的女人,不是如一潭死水,就是疯癫痴狂,像她这般从容淡定的,倒是不多,宫人们看她这般,不禁心虚地看了一眼那托盘中的服饰,jiāo换了个眼色,就敛身告退了。
秋静回来的时候,尚服局的宫人们已经退出了景祺阁。
听见脚步声,景宁微微转过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