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只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丫头罢了。
天不助我。
方生已经进了屋,就立在帐下等着。凭他的聪明,定然已经明白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不开口,不过是卖我个人qíng, 让我问明白了,也好放下心事。
我便挥了挥手。
方生这才对外间使了眼色,瞬间便有十余人涌进屋里来。
小宫女怕得哭喊起来,拽了旁边的桌子,叫道:“娘娘救救我,救救我……”
我打了个手势,方生便命人住手。
小宫女也噤声,只是满脸泪水,惶恐的仰头望着我。
我说:“你姐姐好好的。她前日才给我送了信过来。”
她点头,仍是惊慌无措的等着。
我便问方生,“你待怎么处置?”
方生垂了头,恭敬道:“此事须请示陛下。”
我点了点头,“若有个结果,烦请方常侍,给我个明白。”
方生应道:“喏。”而后对侍卫道,“拿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其实是昨天的份……
68、第59章(中)
方生在第二日差人来将审问结果告诉我。
那药里加了一种毒菌,若吃的少,只会令人昏沉yù睡,终日不起。但若吃得多了,便会令人jīng神恍惚,不辨真假,就跟痴傻了一般。
方生言尽于此,却令我冷汗潸然。
我不由就想,是否景儿去世后,我不知人事那半年,也是毒药所致。
然而能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吃下这种毒药,却为何还要留我一条xing命?
当然,对我而言,痴傻着活下去反而生不如死。若对方真跟我有仇,想要报复于我,这倒不失为杀招。也许彼时他享受着将我踩在脚下的快慰,看我丑态出尽,比杀了我更觉得满足。
而这一次,我刺伤了苏恒。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怕必死无疑。他以为我已走到了绝路上,所以才故意派一个不能成事的小姑娘来下毒,好让我知道他曾经羞rǔ报复过我,向我炫耀吗?
这么想未免太扭曲。然而我确实见过比这还扭曲的人,而他确实并且有耐心和能力编织这样一个圈套。
但我想不出他处心积虑害我的理由。
苏恒足足有半个月没来见我。只将我关在椒房殿中,命人看管着。
然而他并没有透露出要杀我的意思,我房里白天黑夜里守着的那些人,反而更像是怕我悄无声息的自我了断了。
——他这就是多虑了。
当年我也曾将自己关在晴雪阁中,足足过了十年。那十年里我随时等着刘碧君何时觉得我多余了,买通些什么人,悄悄的除掉我——当时苏恒频繁出入沈家,分明有要与我重归于好的意思。我纵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可能回头自取其rǔ,却难免不会让刘碧君觉得自己被威胁了。
毕竟,若我说出“待要我回去,须得百官立班,再度昭告天下立我为后方可”,纵然苏恒不会脑抽答应,他跟刘碧君的旷古真qíng也会成为一场笑话。那个坊间疯传“有母仪之美、明月之相,宜伴帝星”,却在我被废十年后还没有被册立的准皇后,估计也就没脸见人了。她不恼羞成怒一碗酒毒死我,才真奇怪了。
所以,那十年形同软禁的生涯,我受rǔ受怕比现在要深重几倍。
但我并没想过寻死。最后自尽,乃是被苏恒bī上了绝路,不得已而为之。前几日自杀,则是婉清的死和他忽然吐露的秘密令我崩溃绝望,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如今心境平复下来,断然不会再做那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我只安心等着,等哥哥救下我,或者苏恒来杀了我。
但我先等来的,竟是苏恒病倒的消息。
那日正是傍晚,殿里宫女在上灯。外间晚霞燃尽,天上是一脉铅灰的颜色。我已有些时日不见红叶与韶儿,虽不能求人,却还是不由得会走到拱月窗前,望向外面。而后便望见方生立在阶下,踟蹰不前的模样。
方生是苏恒身边第一得力的近臣,有他出马,如苏恒亲临,必然万无一失。然而连他也不知所措,犹豫着要不要来找我,未免令人好奇。纵然知道十有八九事关苏恒,想来想,也还是命人请他上来了。
他进来时,我正在泡茶。做些舒惬的姿态,说到底也不过是给苏恒看罢了。
我承认,我还是想给他添一些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