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鱼愣了片刻,才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如往常般说道:“来,让娘亲看看,泓哥儿的字写得怎么样了?”
赵泓低头,用胖乎乎的手背用力擦了擦眼泪,才咧唇笑了笑,嘟囔道:“写得不好,娘亲不要笑话泓哥儿……”
萧鱼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脸,就低头看他写得字。再也没有提刚才的事qíng。
……
萧淮的归顺,于薛战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萧淮乃是前朝肱骨之臣,护国公府又是百年将门,如此人才,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因护国公府与大魏皇室休戚与共,可以说,萧淮是前朝最后残留的一根支柱,苦苦支撑着,如今倒下,这代表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天寒地冻,换做往常,御书房内早就烧了地龙。可新帝却嫌太热,无论是御书房还睡寝宫,都未烧地龙和炭火。
御书房坐久了,便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古树蔽天,亭榭楼台,相互掩映。白雪皑皑,云纹墨靴重重踩在积雪之上。
前面乃是堆秀山御景台。新帝的心腹郭安泰跟在后面,与新帝说着萧淮之事:“……护国公萧淮归顺,于皇上而言,乃是如虎添翼,的确是一桩好事。只是……”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墨靴一顿,而后是帝王低沉的声音:“只是如何?”
郭安泰不过而立之年,生得斯文,一表人才,却是人不可貌相,文武双全,乃是薛战身边的一员虎将。不过薛战登基之后,论功行赏,他却求皇上,想安心当个文官。以偿他此生夙愿。
早年他一心考科举,却因官场官官相护、徇私舞弊,屡屡落榜,难以一展抱负,如今乃是堂堂的吏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官。
他就道:“只是……先前护国公如此忠烈,如今忽然却想通了。”
虽欣赏萧淮,可萧淮毕竟是前朝忠臣……总是有些忌惮。
自然不是忽然。薛战想起那日凤藻宫的那位写得那封信,若是他猜得没错,这封信,才是关键。萧淮纵横沙场二十年,是个铁血男儿,却是个爱女的好父亲。
萧鱼。
薛战看着面前的茫茫雪色,想到了那日那具香甜娇软的身躯,手上仿佛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他微微曲了曲手指,而后缓缓舒展眉眼……
这萧太后,腰可真细。
第5章 二嫁
萧鱼一直担心着赵泓的安危,直到这一日来了圣旨,新帝正式封了赵泓为安王,将赵煜还是太子时的府邸赐给了他。
安王安王,这封号的意思就已经很清楚了,便是要他安安分分的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倘若听话些,便可饶他一条xing命。
这几日在宫中,萧鱼虽与那新帝素未谋面,老老实实的待着,却也并非什么都不知晓的。新帝薛战乃是糙莽出身,xingqíng残bào,手段粗bào直接,她原以为,他肯定不会放过赵泓的。
……无论如何,这个结果比萧鱼预料的要好得多。
圣旨已下,赵泓就要出宫去安王府。小家伙非常舍不得萧鱼,萧鱼弯下腰替他系着斗篷带子,柔声与他说:“泓哥儿先走,娘亲很快会出来和你相见的。”
将他带出去jiāo于前来领人的大人,是位年轻的男子,容貌周正,二十出头的年纪。萧鱼抬眸,对那人说道:“安王身子骨弱,这一路有劳大人多多照拂。”说完,身边的chūn晓便将准备好的两个金元宝塞到了男子手中。
萧鱼别的没有,金银珠宝管够。
见这位男子并未接过chūn晓塞来的金子,只是看到面前的这位萧太后,云鬓花颜,娇娇艳艳,不禁有些耳根泛烫……忙匆匆撇开眼,又听她甜糯清润的声音,更是憨然道:“娘娘放心,小人定会好好照顾王爷。娘娘的心意小人心领了,只是小人跟着皇上带兵打仗,素来军纪严明,这番好意,小的不能接受。”
这便行礼,直接领着赵泓出去。
金子都不要,可不是个傻子嘛!
萧鱼目光怔怔,瞧着这这年轻男子愣头愣脑的,后知后觉觉着有些好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赵泓依依不舍的被领出了凤藻宫。
萧鱼站在庑廊下看着他走。
大雪皑皑,赵泓披了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小短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