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夜雪_作者:十四阙(51)

2017-06-04 十四阙 虐文

  事已至此,她已不能回头。或者说,从七年前的那个大雪之夜,从她选择成为万俟兮时起,一切就已成定局,再也无法回头。

  ——而所有的传说里,那些在最后时刻心软,回了头的人们,都没能重返人间。

  悲喜缠绵

  万俟兮的手朝炉上一招,药罐直飞而起,落入她手中。一旁的谢思瞳不禁惊呼出声:“小心烫——”

  万俟兮恍未听闻地重新倒了一碗药,然后将药罐掷回,稳稳落到小火炉上。

  谢思瞳紧咬着下唇,眼中泪光闪烁,跟着一起哭了。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一幕,会令她觉得如此悲伤,尽管没有看懂,尽管不知道他们之间在说些什么,但是,就是感觉到了,空气里充盈着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味道。

  而那味道的名字,叫做痛苦。

  就在这时,万俟兮开口了:“谢二小姐,谢谢你陪我一起过来,现在,请你出去一下好吗?”

  她的声音里有着古怪的语调,仿佛不可违背的命令一般,谢思瞳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最终什么都没有问,乖乖转身下楼去了。

  窗外的铜铃声于此时变得清晰起来,一下一下,似催促,又似在宣告某种隐隐然的错误。

  万俟兮捧起碗,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俯下身,吻在沈狐的唇上。

  沈狐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瞳仁犹如火焰,腾地燃烧了起来,疯狂缭乱。

  他万万没有料到,万俟兮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喂他药!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抗拒,万俟兮却一把抱住他,紧紧箍住他的手臂。润滑馨香的药汁自齿fèng间渗入口腔,沈狐的视线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迷离。

  万俟兮就趁那一瞬的迷离,将所有药都送入他口中。

  沈狐的手指慢慢扣紧,bào雨颠覆了船只,苍雪覆盖了大地,不过是刹那之间,却仿佛已沧海桑田,老去了十年。

  他伸出手,颤颤地抓住万俟兮的胳膊。淡淡的血腥味溢散开来,万俟兮喘息着抬起头,唇上鲜血淋漓,不知是沈狐的,还是她自己的。她定定地望着沈狐,沈狐也定定地望着他,眸光jiāo集处,已分不出是悲哀、是失望、是震惊,还是其他。

  两人都好象迷失了,表qíng茫然,眸色麻木。

  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沈狐忽然扬唇一笑,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碎裂,并最终彻彻底底地死去。

  “为了bī我忘记你,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他冷笑,声音像刀锋一样刻薄,“那么,是不是只要我能忘记你,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话音未落,他突然扣住万俟兮的手,一个用力,反身将她压在了下面。那只倒霉的药碗也顿时跌落于地,哐啷碎成三片。

  “牺牲的更彻底些如何?”沈狐挑眉,眼眸深沉,此时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嬉皮笑脸看起来虽然狡猾但于人无害的轻浮少年,变得说不出的危险,说不出的冷酷。

  万俟兮的手被他扣着,由于发烧而虚弱的身体忽然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心脏顿时恐惧的抽颤了起来。

  沈狐眯起眼睛,伸出一根食指,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放到唇边伸舌舔了一下,笑得越发的残忍,残忍中却另有抹bī人的伤痛,像把利刃,割开她的同时,也在割伤他自己,“很害怕?怎么像你这种狠心无qíng的女人,也会因为这种事qíng而感到害怕吗?”

  一股恨意自墨黑眼底涌起,他突然两手一分,只听嘶的一声,万俟兮的衣领被生生撕开。未待她有任何反应,沈狐便猛地侵向她,深深吻住她的唇。

  她感到他的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肌肤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但在疼痛中又有种难言的悲伤和迷茫,令她滋生某种错觉,像是从极高的悬崖上掉了下去,四周浓黑,没有一丝光亮,而那深渊没有底,因此这晕眩的失重感与痛苦便不会停歇,要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纠缠下去……

  沈狐离开她的唇,沿着弧线优美的脖子一路吻下去,把某种qíng绪印烙在她的肌肤上,分明是在存心伤害,却又像是最后的绝望挣扎,既痛苦,又依恋;既怨恨,又痴迷……形似癫狂,反反复复。

  万俟兮一动不动,任由他为所yù为。视线越过屋顶,飘向墙壁的那一头,碧棂窗紧闭着,雪花的影子映在窗纸上,依稀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