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狐第三次张手抱住她,这回,她没有再甩开。
“大冷天的,也别在这站着了,我送你回去上课。”
“啊?”沈狐垮下了脸。
云毕姜沉声道:“啊什么?你如果不好好念书给我长点脸,我就赏你鞭子吃!别以为有那女人宠着你,我就奈不得你……”
眼看母亲又要往大娘那边带,沈狐连忙转移话题道:“是是是!孩儿出来许久了,夫子也该等久了,这就回去,母亲,一起走吧。”
“嗯。”
“母亲就这样搂着四儿一起走好吗?”
“少来!你都七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两人渐行渐远。树上的阿糙拍拍胸口,刚舒出一口气,却见沈狐突然回头,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顿时石化。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树上!他、他、他……曾经被他陷害的记忆有翻上心头,这一次,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可是,沈狐眨完眼睛后,却什么也没说,转身依偎在母亲身边走了。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落在她眼中,分明是和谐的母子,彼此间却像隔了一条银河那么遥远……
少爷……少爷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她想不明白。
那是她和沈狐的第二次际遇,她觉得自己好象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是那面下藏的东西太深沉,她虽然看见了,却依旧无法触及。
就那样又过去了一个月,然后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非常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十二月初一,第一场冬雪姗姗来迟,将整个沈府都披上了银衣。
她捧着新做好的过年衣裳送去给少爷,那活本轮不到她做,但是栀儿姐临时肚疼,求她代替,于是她就第一次踏进少爷住的彤楼,那楼宇美奂绝伦,她推门,门却不开。
“有人在吗?奉大夫人之命给少爷送新衣。”她喊,里面还是无人回应。然而,却有依稀的鞭打声,从楼上传下来。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吗?”顾不得许多,她试着撞门,幸好门锁的不紧,一下子就开了。她顺着楼梯往上跑,鞭声越发清晰。冲入卧室,只见少爷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而云夫人,手握长鞭立在一旁,双目赤红,披头散发,形似疯癫。
“夫人……少爷……”她望着这一幕,颇有些不知所措。
云毕姜瞪着她道:“谁允许你上来的?”
“我……我……”她连忙后退,然而已来不及,那长鞭一抖,蛇般朝她劈落。她吓的连忙抱住头,然而,鞭子并没有落到身上,睁开眼睛,原来是沈狐半途架住了云毕姜的手。
“是四儿的错,拿其他下人出什么气?”沈狐的唇是破的,一边流着血,一边还在笑,“母亲如果还没气消,就继续打吧。四儿……不疼,一点也……不疼……”虚弱的声音,带着童子的清稚,听的人心疼。
而就在那时,他突然眼白一翻,笔直地倒了下去。
“少爷!”阿糙连忙上前翻过沈狐的身子,只见他气息微弱,已经陷入昏迷。糟了!少爷要死了!这个认知像记闪电,震的她整个人一阵悸颤,当即转身冲下楼,尖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少爷出事了,少爷出事了……”
此后的事qíng更像是场劫难。
屈夫人和将军,甚至连沈老夫人都被惊动了,齐齐赶到彤楼,看见鞭痕累累的沈狐,全都大吃一惊。
沈老夫人骂道:“你这丧心病狂的,平日里打骂下人也就罢了,竟然连四儿一起打?他可是你亲生儿子啊,你怎么下的了这么重的手?”
屈夫人也一脸痛心,急声道:“妹妹这是何苦?四儿犯了什么错,竟打成这样子……四儿,四儿,我可怜的四儿……”
在一团乱中,云毕姜的表qíng却格外冷静,先前的癫狂激动通通消失,留下的,只有冰寒入骨的嘲讽。
“急什么?哭什么?正如你们说的,他是我儿子,不是吗?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cao心。”
此言一出,屈锦脸色顿变也就罢了,沈老夫人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四儿是我的儿子,想怎么教,怎么管,都是我的事,跟你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