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洛阳城内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素白的坟茔，寂静无声。
“是太子殿下么？”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萧涅面前。
“谁？”
“在下慕筠晓，涅槃成员。”
“涅槃？”萧涅呆住了。他听说过这个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顶尖术师，他们追求无上天道，并且每个人都是几百岁的“妖孽”了。老而不死是为贼，他们则是老而不死是为“妖”。
“有人推荐了‘鬼太子’加入涅槃，殿下可有兴趣？”慕筠晓礼貌而疏离地问。
“自然。”
这，便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太子殿下。
站在宫墙上的国师远远地看着他们。
涅槃啊……只是他们的一个梦想而已。不是凤凰就不会有涅槃的机会，他们这些雀鸟们注定只有在yù望的业火中成为灰烬。
突然厌倦了呢……是不是，该和涅槃作一个告别……
第19章 冥血菩提（下）
这天子苍走出鸿胪寺大门，见子非已经等在了那里。便匆匆跑了过去。
“今天可真早。”子苍笑笑说。
子非略略点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天yīn沉沉的，黑得格外早。子非与子苍并肩而行，如同往常一样步行回家。
“大人，要买花么？”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拦在两人面前，展示手中一篮子的鲜花，竟然有不属于秋天的桃花杏花等等。
子非心生疑惑，这个小女孩穿的是上好的丝料，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而且她身上的气也很奇怪，并不是妖气，倒像是山间的灵气。
“哎？怎么有桃花？”子苍奇怪地拿起一枝桃花，左右摇弄，好像在验证它的真假。
“大人要买么？”小姑娘露出甜甜的笑容，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分外可爱。
“好啊，子苍掏出钱，连同篮子一起买下了，打算回家用水装起来，还可以装饰下屋子。
子非没说话，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卖花的小女孩，小女孩冲他甜甜一笑，捧着钱一路小跑离开了。
小女孩转眼就不见了，子苍捧着一篮子花，同子非回家。
还没到家，篮子里的花就开始枯萎了。
“子非，花谢掉了。”子苍突然注意到，拉着子非的袖子一惊一乍地大呼小叫。
“幻术，自然维持不了多久。”子非不以为然地说道。幻术也是术法中的一种，子非略懂，但是不擅长。那篮花子非虽然知道是幻术，但见到子苍那么高兴，就没有阻止他买下，反正他们现在也不少那么点钱。
“你早知道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子苍不悦地问，惋惜那一篮子鲜花。
“我看你挺高兴的，就没有说……”子非有点不解地看着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不高兴。
“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更应该告诉我啊。不然等到花谢了，我不是会更难过么？”子苍撅着嘴，闷闷地说道。那种无法持续的幸福，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是么，下次我会说的。”子非淡淡地回答。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很诡异的沉默。子苍蓦然不想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子非总把他当做孩子一样照顾，也总把他当做孩子一样漫不经心地哄着。子非确实很好，对他也好，但是关于人心，关于相处之道，关于如何表达，他却并不太懂。
一直以来，子非就像生活在高塔之中，远离这个世界，对此也漠不关心。也因此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也不懂得子苍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相遇的最初之时一贫如洗，一串糖葫芦足够让两人“倾家dàng产”，但那样一串两文钱的糖葫芦却才是子苍真正念念不忘的东西，即使曾经或者日后的无数奇珍也没有让他再有那样的感觉。
子苍要的，并不是一时的开心快乐，而是可以延续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一份感qíng，即使它清贫，即使它平凡。但是子非却不懂，他一直以为子苍不过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依赖他的孩子，所以他照顾他，迁就他，却并不懂他，或者说，没有试着去懂。
子苍希望的是子非能够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他，像疼爱qíng人一样疼爱他，亦是像对待知己一样对待他。但是子非却做不到最后一条。子非的心封闭得太紧，不去了解别人，也不希望被别人了解，所以他注定是一个优秀的却孤独的术师。即使有子苍陪伴，他的心也依旧是孤独的。
到了子非家，子非去做饭，子苍一个人抱着花篮坐在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