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辽。
——【忠良,何谓忠良?多是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辈。清流,何谓清流,不过是不懂何为作人还自视甚高之徒。不知解民倒悬,沉溺宦海沉浮,到最后,留下来的却多是这样的人。倚老卖老者,杀!食古不化者,杀!愚忠愚信者,杀!这便是我的‘残害忠良’。呵呵呵】
——【世人不懂便是不懂吧,我不需要他们懂】
他说得决然,其实,却还是寂寞。
走在无人理解的漆黑的小路上,周身是世人不齿的目光,执着着探索他自己的救国之道,便是注定了的孤独。
第二十二章 密室画像
那个人,从来没有被世人懂过。
“王宗炎,他是个我真心佩服的,雄心壮志的,心怀天下的真小人。”秦素幽幽地说。
即使,他的个xing上的缺陷注定了他难以成功。
他任xing,他自负,他恣意妄为,好事做过不少,只是最后都没有被人记住,因为他从来没有张扬过;坏事做的不多,却样样被人记得,因为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
疏通大运河,他主持的,却被骂作效仿前朝萧王伤财劳民。
重修长城,他主持的,却被斥为三千里血汗流成河。
三司法改革,还是他主持的,却被清流党冠以不尊祖制的骂名。
先皇末年,他主持肃清朝堂,斩杀数位开国元老,更是声名láng藉。
可他从来没在乎过。骂名也好,不齿也罢,他做的,却实实在在是好事。尽管,从来没有嘉奖,没有功劳。
“他是个值得我敬佩的对手。”李骥长叹,说道,“就这么斩了他,我还真是犹豫了,以后恐怕还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如此远见卓识,如此雄心壮志,也是如此……不通世故,手段拙劣。”李骥笑了笑,说,“若是他再忍一忍,圆滑些,忍让些,居功些,恐怕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境地。满朝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呵呵。”
秦素还记得,那天王宗炎靠着他的肩膀,闷闷地告诉他,他输了,输给了李骥。还说,果然还是斗不过他。
看起来,李骥比他会做人。
心机更沉,城府更深,手段,也更高明。
这样的人,实在不该与他深jiāo。秦素垂下眼帘。李骥已经不是那时与他在悦来楼把酒共饮的落魄青年了。他是大业朝的皇帝,身居高位,身负重任。
而他,却不过是……他落魄的知己罢了。
见秦素久久没有说话,李骥又说:“没想到,你竟也把他看得这般透彻。”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我到最后,才明白。”秦素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难言的落寞,以及……心痛。
“你喜欢他?”李骥突然问。
秦素猛地抬头,旋即苦笑,低下头。
“时至今日,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秦素凝视着杯盏中的茶叶,轻声说。
他们都回不去了。一个在天牢,一个在深宫。还有什么好说。
“可他,倒是很喜欢你。”李骥说。
“我知道。因为喜欢,所以我才愧怍。”伤害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是一件痛心的事qíng。他一直不敢想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曾经风光无限的国舅爷,如今锒铛入狱的阶下囚,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天差地别。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李骥说,叫侍女取来了一件东西。
一件,秦素熟悉的东西。
他的画像。
画中人捧着书细读,一脸认真。身后是灼灼盛开的桃花,衬得画中人更是清丽出尘。
“这件东西,一直挂在密室里,你见过吧。”李骥展开画卷,问道。
秦素点点头。
“可是,这画……”李骥说着,翻转了画。
画的背面,也是裱好的,却只有两句诗: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秦素呆呆地看着,然后,沉默。
遣散了王府的姬妾,也是如此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秦素何德何能啊……
“我欠他的,下辈子再还吧。”秦素微微挽起嘴角,苦笑。
他欠他一片真心。
“罢了,不提这些了。明天带你出去散散心吧。”李骥收起画,jiāo给侍女说道。
“皇上公务繁忙,秦素不敢叨扰。”
“别叫我皇上,叫我李骥好了。”
“皇上的名讳,岂是秦素可以叫的。”秦素淡淡地说。
“秦素。”李骥微微皱起了眉,叹气,“罢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