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_作者:薄暮冰轮(49)

2017-06-03 薄暮冰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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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雁绵延十月天,
尘香落花现。
桃夭复复几数年,
旧地人不见。
忽闻高墙夜笛声,
凭窗空对月。
疏影落红有谁怜,
曲终人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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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桃夭,早已死在了chūn末的那一场虚假的真相里。
再也……不会回来。
(同样的,请无视这一首)
天是真的渐渐冷了。
至少,早晚的时候,风很凉。
去清泽湖看的时候,千叶白莲花都枯萎了,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残叶。枯萎的、卷曲的、东倒西歪、枯huáng一片。
明明还是不久以前,六月二十四,莲花的生辰。在月光下,与那个人同舟赏荷。他送了他一朵莲花。
并蒂的莲花。
那朵花去了哪里?早已凋谢了吧……
那淡淡的荷香,终究没有维持多久。
一个人的心可以有多坚定?他不知道。
也许是永远,也许,只有被月光迷惑的那一瞬间。
就这样,成全了那一刻的永远。
……
下雨了。
秦素站在窗前,看着细细的雨丝落下,微微濡湿了他的脸,有一点点淡漠,一点点薄凉。
一件外衣附上了他的肩。
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谁。
“冷么?”李骥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支在他的肩上,问道。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秦素点点头。
这身子似乎真的是被折腾坏了。原本只是体虚,现在生生成了残病。
割腕不成,却还是落下了病根。只怕,这一生都不会好了。
那又何妨呢?他早就病了。病在心里。病了很久很久。
“素儿欠我一张画。”李骥说。
秦素略略回想,点头。
一张画像,换一场月下荷塘的倾心。
——【清泽湖的千叶白莲花开了,我带你去看】
——【可我还没为皇上作画】
——【画可以慢慢做,花可不等人,过了花期就是明年的事了】
到最后,他没有作画,也没有等到他的花。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李骥站在书桌旁,低头便看见了秦素留下的词。
“素儿的词,还是挥之不去那份凄然。”李骥说。
心有凄然,词也凄然。
秦素坐下,研磨,提笔,作画。
欠他的,是要还的。
李骥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一身黑色的皇袍,衬得他英姿决然。
那个男人,越发的气势凌人了。
不意外吧,执掌着大业王朝,开拓着先辈的疆土,聆听着满朝文武的歌功颂德,哪一样不顺他的意?
就连辽国……辽王遇刺身亡,辽国三位皇子斗得风生水起,根本无暇顾忌大业。李骥又暂停了攻势,静静等候他的渔翁之利。
上天是多么偏爱这个男人,他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他秦素算是什么?无权无势的小小蝼蚁,能忤逆他活到现在,所倚仗的,不过是他难辨真假的喜欢。
他的知己,早就不是知己了……
离得太远,相差太远。
他可以那个男人落魄时候的知己,安慰他,理解他。可是等他执掌大权的时候,他就该默默退出了。
有些人,只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共荣华。
“好了。”秦素收笔,说道。
李骥走过来,拿起画。
清淡的手笔,写意的风格,只是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一个帝王的风采。
有一点落寞,却满满的是坐拥天下,生杀予夺于心的气势。
“这就是你眼中的我么?”李骥问。
秦素没有回答,只是抬眼,默默地看着他,清澈的,淡然的,没有防备的眼神。
那种,会轻易打动人的眼神。
蒙住秦素的眼,吻上他的唇,依旧的轻轻的,柔柔的吻。
“素儿,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侍女端进来的,是一朵莲花。
莲花……早就该凋零了的莲花。
“这……”秦素愕然,拿起那一朵莲花,并蒂的,千叶白莲花。
秦素蓦然想起民间那些赞美并蒂莲的歌谣: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一jīng弧引绿,双影共分红。
色夺歌人脸,香乱舞女风。
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薄冰:抱歉,忘了出处。)
李骥淡淡一笑:“世俗的珍宝怎么能够入得了你的眼,我想,能让你喜欢的,或许只有最简单也最难得的东西。”
秦素轻嗅莲花,淡淡的莲香,和那天的一样……
“素儿,这不是莲花,是我的心意,你懂么?”李骥微微俯下身,和秦素一起嗅着莲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