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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 锦云遮陌上霜_作者:梅子黄时雨(89)
她眉目含笑着道:“我娘说了,寿面要一根吃到底,千万不能咬断 ,这样才能长长寿寿……”那般的盈盈浅笑,令人神动意摇,不能直视 。
那年“百花宴”上,她跪拜后的一抬脸,刹那便惊艳了尘埃万千。他亦从未有过那般的惊动,竟一时恍惚了。
可这般娇媚可人的女子,却那般的心狠手辣……若不是当年他还要仰仗她……或许当真已经将她活活掐死了。可是 望着她倔qiáng的神qíng,还有眼底里头隐约的痛,他的心却一抽一抽的,手 软了下来,竟再怎么也狠不下去了。
是谁将她拖到如此地步的?是他!当年是他含笑着伸手诱她入这阿鼻地狱的。
他不能杀,只是再也不去亲近她。旁人是不知的,他冷落了他这么多年。
他那般恨她,当初打定主意,日后根基一稳,是要废去她后位的。可是,可是,后来他却不舍得了……那么多年了,宫内宫外,明争暗斗,她都站在他身后,与他一起走 过,他或许已经习惯有她了。虽然她端坐在他身旁,再不是当年模样了 !
柴义看着皇帝一口一口地将寿面吃了个jīng光。心底叹了口气,隐约明白皇帝百折千转的心思。虽然每次皇后遣人送来的寿面他都当场挥手 说“倒了”,可最后还是一根不落地都进他肚子里的。
想当年,某次有个当差的叫什么来着,他早不记了。真的去将寿面倒了,最后的结果是被拖了出去,再无踪影。
皇后那年染了风寒,历经数月才愈。皇上每晶远眺昭阳殿的方向,亦命太医日日来回报皇后的病qíng,亲自查看药方。
可这么多年来,皇上却从未踏足过昭阳殿。
圣嘉二十一年五月二十日深夜,承乾殿里灯光隐约,极静,好似方才的宫庭之变只是一梦而已。
“谨儿,事到……如今,……一切……一切都……都已经如你……所愿了!”
龙chuáng前本就置了鎏金的烛架,点着几支粗粗的红烛,映出他消瘦而卧的侧影。
阮玉瑾望着那隐在浓重huáng色后头混沌未明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说,你说,为什么要骗我?你当年明明有心爱的欧静芝,为什么要 骗我?”
他的脸色枯huáng,眸子混沌,怕是……怕是……她以为她的心早已经是死了,可是到如今居然还是会疼。
他马上要撒手而去了,留她一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
当年的初见,他与她攀谈,句句讨她欢喜,让她以为世间真有书上所说的“心心相印”。她所喜的,皆为他所喜。两人好似书上所说的天 造地设的才子佳人。
可是……可是到头来,那一切都是他的一出戏罢了。
无论她说什么,他却只是默然而已。他再也不肯与她说话了吗?因为她夺去了他最重要的权力吗?他当年成也因她,如今败也因她!
哈哈,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啊!
她缓缓地跌跪在地上,哈哈大笑,形似疯狂。许久许久之后,才冷冷地道:“百里竣秀,过几日就是你大寿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为 何还是会每年给你煮长寿面吗?你以为我还像当年那般痴痴傻傻地爱你 重你吗?哈哈……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无非只是保我后位,保我阮 氏一族而已。”
泪水潺潺,深浅不一地划过她的眼角。
眼中静到极处,只有他轻呼喘气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犹如破败的风鼓,呼呼作响。
她抱着双膝,呆坐在地上,竟无半点往日里的高贵雍容。
他忽然极轻极轻地道:“朕知道……朕很早……很早就知道的。”
她眼泪模糊,用袖子遮着脸,呜咽出声:“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如果知道她曾经那般掏心掏肺地对他,他怎么会 那般还她。把那欧静芝藏于府邸,每日私会。一直到她产下百里皓庭一 年后,方让她知道那欧静芝的存在……他咳喘着道:“朕……早知道的,登记以后,你对朕所做的一切, 都只是为了你……你自己,为了……你们阮家而已。”
他除了没有给她所有女人想要的恩宠外,什么都给她了,连心亦是 。
他又咳嗽了一会儿,才道:“瑾儿,这么多年来,你在……在后宫……任意妄为,你难道……难道……真的以为……朕……什么……都不 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