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她回过头来,似往常,朝他伸出手来,要抱。
他适才有勇气上前,与她拥紧了,靠坐在chūn榻上。闻着她颈间淡淡药香,轻声问:“早上在做什么?”
景辞道:“想了一会儿白苏。”
“她没事,活着。”陆焉稍顿,将她散落的长发都拨到右肩,露出眼前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指腹在她淡青色的血管上滑动,入了迷。
景辞放软了身子,靠在他胸前,面朝着院里开到颓靡的大丽jú,眼睛看着落花,一片片碎裂,“太子……你可还好?”
他的唇就贴在她颈间脉搏之上,静静与她细数落红无数,“都打点好了,你不必忧心。”
“那便好,就怕拖累了你……”
陆焉心中苦涩,抬手将她转过来,细细看着她悲喜难辨的面庞,放柔了声线说:“不怕,原就是我拖累了小满,任他要贬要罚,我死就够。”
景辞头抵着他胸膛,闷声道:“你这又来勾我的眼泪,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偏要给我扣帽子安罪名,再试昏官庸官也没你这般可恶,尽想着法子欺负我,让我难受。”
听她抱怨起来,他才心安,眼神划过她淤青的左眼,不禁皱眉,“还疼么?”
景辞摇摇头说:“不疼——”
没成想他眉间紧锁,攥紧了拳,咬牙道:“你放心……”
景辞不解,“什么放心?”
陆焉道:“账,总会算到他头上。”
景辞长叹一声,虽未能体会深意,却也并不去劝他,只是靠近了想着如何能躲过这一劫。陆焉轻轻拍着她后背,仿佛已然成了习惯,两个人不言不语的温存了半日。陆焉才说:“太子那人少不得还要闹上一场,不见棺材不掉泪,发起疯来皇后也镇不住他。想来你还需出宫避上一段时日,等他的心思淡了,我这里再将你与武定侯家的婚事定下来,让他死心。”
“要我去哪儿?再回国公府么?”
陆焉道:“荣靖死了,你多少是要避一避,眼下又病得厉害……我让玉珍在太后跟前探探口风,再搭把手,让慈宁宫下旨,送你去落霞山梅影庵修养一段时日。等风波过了,再回京备嫁。”
见景辞迟疑,他在补充道:“落霞山离京城也不过十几里路,放心,我亲自送你上山。梅影庵里清清静静的,风景又好,近年引了温泉下山,京城里许多夫人小姐,冬天里总要上山去住上一段时日。今日我已遣人前去打点,衣食住行,总不能让你受委屈。”
景辞道:“你既安排好了,我还能如何呢?我听你的就是了。”
他吻她发顶,安慰道:“乖,委屈你了。”
景辞道:“不委屈,烧香吃素总比被人抽嘴巴子好得多。”
☆、第67章 突访
第六十七章突访
坤宁宫正吵得不可开jiāo,门关的紧紧,只听得见寝殿里乒呤哐啷一阵乱砸,外间内侍宫娥低着头匆匆经过,不敢停留。
内堂一片láng藉,手里抓一只和田玉雕龙笔洗高高举起再重重摔下,砸得碎片飞起,立在一旁的老嬷嬷连忙挡在皇后身前,生怕这活祖宗真gān出大逆不道的事qíng来。
转眼他又冲到角落,一脚踹翻了一对哥窑白釉溪山烟云落地大花瓶,只听见哗啦啦一声响,好好的一对瓷瓶瞬间就成了碎片渣子,这一踹,五百两银子便没了。
皇后坐着喝茶,也懒得再呵斥,索xing任他叫嚣,“一个下贱阉货,竟敢骑到孤头上作威作福!什么狗娘养的的下贱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管孤的事qíng!”
皇后放下茶盏,冷冷瞧上一眼,慢悠悠开口道:“你还真该谢谢这个下贱阉货,若不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呀……现如今还不知闯出多大的祸事,甭说定国公府,就是太后,头一个不饶你!”
“怕什么!”李崇熸大手一挥,浑不在乎,“孤是太子,是储君!他定国公府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我李家的看门狗?还敢找孤算账不成?至于太后,啰里啰嗦的死老婆子,还能活个几年?不饶孤?且先掂量掂量自己!”
皇后饮一口茶,润了润嗓,“话可不要说满,眼下虽说光景尚好,但你可别忘了,太后还有个嫡亲的小儿子,占着河套两省,屯兵积粮的晋王。太后如如今可是日日念叨着,就想着把小儿子召进宫来,接圣旨登大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