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_作者:兜兜麽(41)

2017-06-02 兜兜麽

  白苏不理她,跪在地上理被子,担忧道:“连张chuáng都没有,夜里可是要冷骨头的。姑娘怎么受的了?”

  景辞擦了擦嘴说:“哪有受不了的,小时候也跪过祠堂,也是被这个倒霉蛋连累。”

  景彦还没吃完,“话可不能这么说,哪有坏事一起gān,受罚就单我一个人的?横竖我是傻了吧唧的,你让我gān嘛我就gān嘛,结果闯了祸,你不该跟我一起担啊?”

  半夏将炭火炉子升起来,一时间暖和不少。景辞让白苏细细将头上的珠钗取了,散了一头长发,松快许多。“你不傻?你不傻你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去找荣靖算账?回头来差点让父亲打死。”

  “那当然!谁欺负你,小爷我揍得他满地找牙!小时候你长得高些,我挨了打还不是你帮忙?如今我高你半个头,又是男人,自然是我来替你出头,难道跟祖母似的,叹一口气说,哎呀呀,男人嘛,都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委屈别人能受,小满可不能受!”

  他这大义凛然的一番话说完,景辞原笑着,忽然间眼泪涌出来,又望着景彦傻愣愣模样,再笑出声来。

  景彦嫌弃她,“又哭又笑小狗撒尿,回头你丫鬟都笑话你。”

  她系上披风,便伸手去拧他的脸,“说你傻你还不认,要出气只能动手?瞧你那傻样儿。就不会从太子那找个会说话能骂人的刺头儿,上去参永平侯一本,什么证据都不必有,只说永平侯次子荣靖,同罪人之女jiāo往过密,多次回护,定是与阉党赵贤智有不可告人之联系。是焉?非焉?留给上头的人决断。折子一上去,永平侯必然打得荣靖下不来chuáng,何必亲自动手?”

  景彦抚掌大笑,“你这人,可真是一肚子坏水,我喜欢,我喜欢,快教教我,还有什么整人的法子,我好记下来,一件件报仇去。”

  “就你那点儿出息,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叫姐姐吧,甭跟我小满小满的乱嚷嚷,没大没小。”

  这两人原打算挨挨挤挤说一夜话,不想才到半夜,老夫人跟前的嬷嬷就来接人,说是少爷小姐都大了,挤在一处不像话,夜里又凉,身体要紧,他俩便只得千恩万谢地收拾包袱走人。而永平侯息事宁人,大约是想他儿子先让景家没脸,后头让景彦揍上一顿,只当扯平了不吃亏。两只老狐狸见面只管寒暄打哈哈,这事到头来就是一场闹剧,谁也没再提起。

  天气越发的冷,这一日京城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天地间格外gān净。

  清早雪停,窗外风清气朗,正是老夫人生辰之日,国公府外车水马龙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景辞可怜天没亮就让叫起来,歪在白苏身上梳妆,一睁眼给打扮成桃红粉绿的喜庆模样。同白苏讨价还价老半天,才从头发上拿下来两支珠钗一朵堆纱宫花,不然那沉甸甸的金子压着,脖子都直不起来。

  这一时陪着女客在园子里听戏,听闻是现下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昆曲班子,那花旦的腔调、身段都是极好的,一眉一眼恁地勾人。出嫁回门的几位姐姐都面红耳热,讲起这一位惊才绝艳的余九莲,景辞却晃了晃神,眼睛直愣愣盯着地砖,睁着眼也能睡。

  右手边二位姐姐谈起来近日里最最吓人的狐妖案来,一个捧着心口,“可真真是要命,听说一连半月,夜夜出来吃人,那心肝啊都让掏空了,只有个空落落的肚子敞着,听着就叫人汗毛倒竖。”

  另一个掩着口鼻,“可不是嘛,六扇门也不知gān什么吃的,京城里人心惶惶,官府却还半点头绪没有。”

  “听说东厂都在查……”

  “呀,好姐姐,东厂可说不得。”

  景辞扯开帕子,遮了半张脸,偷偷藏了个呵欠。

  戏唱到高cháo,台上扮女装的余九莲横抛一个媚眼儿来,男女通吃。

  颐寿堂的大丫鬟梅仙到景辞跟前来,“老夫人请六姑娘到颐寿堂说话。”

  景辞点了点头,心里头庆幸。终于能起身走走,逃开这呜呜咽咽的戏园子。路上问梅仙,“好姐姐跟我说说,哪家的夫人在颐寿堂呢?”

  梅仙道:“回六姑娘,是永平侯夫人同惠义侯老夫人。”

  可见都是来相看人的,景辞道:“我这要劳烦梅仙姐姐帮帮忙,等惠义侯老夫人去客房休息了,再来叫我。老夫人若私底下问起,你也只管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