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了,莫说程青岚,但凡有人知晓了这一件秘辛,必定是要认为作女人的搔首弄姿敞开了双腿勾引,男人才受不住诱惑深陷。是她龌龊下 贱到了极点,合该早早浸猪笼,死了都嫌脏。
呵——女人,自古就是爱为难女人。
青青不愿多说,也知多说无益,道一声,“娘娘好生休息着,我这便先行告退了。”稳步退了出去。
程青岚若是要怨恨,尽qíng怨恨就是,青青从来不觉得,她这样的身份能平安终老。
出得宫门,四姐姐素敏的马车还在等,青青上车去,与她谈笑一番。拉拉扯扯便说道唐彦初,青青赞他生得潘安宋玉一般无暇样貌。素敏听了掩嘴笑,“我说呢,次次送拜帖去你府上,都不见来,原来是对来人不满意。这会子,中意了唐彦初?”
青青也不扭捏,径直说:“那日临风楼诗会惊鸿一瞥,真真是个难得的美人。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不若找个人陪着饮酒吃茶也好。”
素敏忍不得青青一脸正经的样子,打趣说:“瞧瞧,终于动chūn心了,我还当五妹妹你是坐莲观音呢。哪一次同姐妹们一处玩过?”
青青捏她一把,嬉闹着说:“你再说!早知道不求你。”
素敏怕她真生气起来,连忙拉住她的手,“你这丫头,这厢竟还害起羞来。好了好了,不闹你。要说你的眼光可是顶顶的好,我也正看中了他呢。”
连忙又笑道:“放心,我可懒得与你争。”
青青道:“那万谢了,我可斗不过你。”又从袖中抽出一块锦帕来,苏州白缎上绣着凤穿牡丹,丝丝透着隐晦暗语,边角还有梅花小篆,绣“月圆相邀”,“把这帕子jiāo他就是。”
素敏取过来,细看之后才说:“就这样?连信都不写一封,谁好意思上门去?”
青青不以为然,轻笑道:“难道要我为了见他一面,绞尽脑汁吟诗作赋?我可没那个闲心。他若是有心来,莫说一面锦帕,就是一块抹布,那也是立刻提起脚狂奔而来。若是无心,写上一千一万封qíng信也是徒然。就这么办吧,来不来由他。”
素敏收好了传qíng物,笑容暧昧,“放心,美人当前,他敢不赴约?量他也没这个胆子。”
十五月圆,唐彦初当真漏夜上门来。
多日前闹事相遇已是心痒心惊,这样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哪有不赴约的道理。
萍儿领着唐彦初从侧门进来时,青青正立于桌前,提笔临字。
他躬身唤一声:“公主。”
她却是连头也不回,浅淡口吻,应了,“状元爷来了。”
杨柳似的身段,夜风中徐徐摇摆。
月中天,旖旎qíng事方绵延。
薄媚
恰是千秋散后朦胧月,皎皎颜色,披一袭软烟罗,袅娜似雾,越窗而来,落在题字人白玉似的手上。雪白皓腕细窄玲珑,松松挂一只翡翠镯,更映出肌肤玉雪似的光泽。落笔时尾指微微向后弯一道弧,是如钩新月,笑着,染了点点桃花香色,转一个弯,裙角摆dàng,蒙昧月夜中化作人身的妖jīng,贴近来,勾人心。
夜风浅浅,携着窗外婆娑树影,摆dàng起柔软腰肢,心口上软软依依,悱恻难息。
房门一声轻响,悄然,门已闭,隔绝了这一室幽幽良辰,美景羡煞人。
还是那风,穿过万紫千红,最终在她绯红如花的裙边流连,薄纱轻似雾,chuī散了,chuī化了,chuī得妖媚地扬起又落下,半遮半掩,半明半昧,晦暗不清,缱绻如似,却还是将他的心勾的紧紧,隐约间似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都艰难。
临风楼上邂逅匆匆,惊鸿照影难相忘。
怀里还收着一方锦帕,袅袅染薄香,心已醉。
她依旧不言不语,只专注在桌前习字。他当她总要矜持一番,亦不恼不怒,更是觉着意兴方起。
熏风融融,勾起一尺素腰上环佩轻声脆响,听来似清流涓涓,水色空濛,映出岸上姹紫嫣红,却是统统敌不过,黯淡在她金翠愁红的衣衫中。
只看得见耳中明月珰……晓天明霞似的璀璨。
耐不住,等不得。提了步子,缓缓上前去。只隔了一步,从后望她所写所思。闻得到若有似无夏日香,眼前一朵一朵粉白菡萏怦然绽放,清灵却又是妖娆尽显,十里荷花,一川烟云,切切,水中月,镜中花,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