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_作者:兜兜麽(101)

2017-06-02 兜兜麽 种田文

  她听自己说好,尔后对无垠苍穹起誓,“我,顾南风对苍天起誓,此去宫中,若不幸错行,危及家人,必当先自裁以保府上三百口人xing命,如违此誓,愿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小树的哭声渐渐停歇,小孩子最不记事,一小会已忘记先前伤心事,靠在张嬷嬷怀里要睡。这一场bào风骤雨就此停歇,夜空宁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其实她与他们都只是出门赏月而已。

  顾夫人终于起身,抖抖衣袍,依旧是仪态端庄,处事得当。笑着拍拍女儿的脸说:“你身体不好就应早早休息,我们这就走,不扰你了。”

  二姐姐也来做和事老,揽着她的肩,轻声细语相慰,“一切都是为你好,七妹妹别再胡思乱想,早早睡吧。嫁妆已为你备下,明儿我再去点一点,有什么缺的漏的也好及时补上,莫让你入了宫还短了东西。”

  大队人马一个接一个告辞,院中一时静谧,听得见花鸟鱼虫窃窃私语,笑她傻帽,人走光了才哭,谁看得见,谁来可怜,还要憋着不敢出声,只怕让人瞧见了,嘲笑她做作又矫qíng,不就是去给皇帝做小,有什么好委屈?哭得像死了爹,真够晦气。

  她受此一番教训,终于老老实实安安分分数日子,只等着十六早点来,早死早超生,倒少了些离愁别绪,那夜的bī迫与誓言,她选择xing忘记,说到底是她太任xing自私,活该如此。

  但,刹那间最依赖的人bī她至此,正应了那句最爱的人伤我最深,镇日无所忧的顾南风也并不是不伤心的,只不过这人够懒,懒得去计较许多,就当真的只是赏月而已吧。

  此后顾夫人似乎刻意避开她,将近一个月,两母女不曾在家中碰面,谁也不愿先开口,谁先开口就是认输。

  宫里来接人那天突然间下起细雨,因顾南风是去做小,没资格穿正红,顾夫人三年前为她准备好的嫁衣只得压箱底,不曾有十里红妆,亲友相迎,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无声默剧,静得令人心生恐惧。

  顾夫人终究是出门来送,眼圈通红却生生忍着不肯掉泪,只不过说一句,“往后你自要照顾好自己。”转身,匆匆走了。

  前头那内侍尖利的嗓子划过耳膜,轿子似地震一样摇晃,她晕乎乎从侧门进了宫。静悄悄,鸦雀无声。

  婚

  天色忽明忽暗,一转眼下起小雨,绵绵似针,令大地锥心地痛。

  听得见秋风低喃,夜雨中如泣如诉。

  这光景是说不出的凄苦动人,只差一曲挽歌,便要催动台下观戏人的眼泪。

  老对头进宫来,称霸后宫的皇后娘娘张岁寒自然要给下马威让她知道知道轻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能耐敢同她斗?简直不知死活。

  轿子外头一堆老货故意调高了嗓子说是非,一人声音沙哑似筛糠,盯着那喜轿使眼色,“要说这新主子也真够委屈,虽说是做小,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抬进去,连个见礼的人都没有,没得半点规矩体统,别说是官家纳人,即便是小户人家纳妾也不得是如此荒唐。”

  这人旁边却是个尖嘴猴腮的厉害嬷嬷,将她一推,一脸藏着秘密的得瑟,仍要装出几分不耐来,将对手看低,“你怎么不开窍,这还用得着问,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咱们皇上自从大婚这一年多来,哪天不是宿在坤宁宫里?同皇后娘娘好的哟,那是蜜里调油,黏糊得一刻都舍不得分开。这厢皇后娘娘又有了龙种,皇上便一刻不离地陪在娘娘身边,生怕侍奉的人除了纰漏,哪还有多余的心思顾及这一位?再来,老身冒死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把这一位抬进宫,皇上只怕也不敢招摇……”这人说道紧要关头没人品地掐断,里头的顾南风与外头的破锣嗓子老嬷嬷皆是心急如焚,说嘛说嘛,到底为什么死也要给个痛快才行。

  那老嬷嬷急的跺脚,开口骂道,“你这老泼皮,说话竟只说半句,让人心里直痒痒,快说快说,不然要你好看。”

  说故事的人自然得意,笑呵呵打趣道:“哎呀我的老姐姐,你脾气可真够急的,我这不就喘口气吗?这就说这就说,皇上自然是唯恐娘娘恼怒,怕动了胎气。你知道,咱们这位娘娘吃起醋来,那可是……又说皇上也是痴心人,什么都忍着让着,只怕是但凡皇后娘娘开口要的,星星月亮都能给摘下来送进坤宁宫。”

  “这么一说,皇后娘娘真是个有福气的,这天下第一的好郎君,真真要羡慕死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