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_作者:兜兜麽(122)

2017-06-02 兜兜麽 种田文

  她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得可怕,想要责怪她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可叹这人面上竟是笑嘻嘻没脸没皮,说:“不小心蹭出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真的。”

  李然不说话,她心里过意不去,反过来安慰他,“真没事,你别垮着脸跟跟死了娘似的……我错了……”

  “我娘早死了。”

  顾南风道:“我就是心急说错话,没别的意思。”

  李然却突然转了语调,长叹道:“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只得你这样糟蹋自己。”

  “我……”

  “行了,什么也别说,好好休息吧,别再做傻事。”

  从此盖棺定论,顾南风痴狂到为qíng自杀,名扬千古。时时刻刻有丫鬟跟着,事无巨细通通禀报李然,半点自由都没有,半梦半醒间时常听见chuáng头鬼影叹息,是李然同志马不停蹄的忧伤在她chuáng头逆流成河。

  这世界真他妈有意思,太有意思,顾南风这样眼角生出笑纹的人竟然有一天患上装十三到了极点的忧郁症,实实在在乃天大的笑话。一个不留意,就背着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真是——我日我日我日日日。

  一转眼,“我日,京城那边终于开战了。”

  一听这个开场词就知道是谁气势汹汹踹门来,一顿火先往外冲,“我日,不让老子去,不然一定亲手把荣王肥猪佬的脑袋一刀砍下来,说不定还往外流油……”

  顾南风被李然qiáng行拖到院子里晒太阳,手里装模作样地捏着根绣花针给未出世的孩子绣肚兜,被周沐这句话说得一阵反胃。周沐到现在还是认不出她,他xingqíng大变,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大叔外表正太心的矛盾体,原来忘记一个人这样容易,一瞬之间,转身片刻,就已是陌生人。

  她的遭遇,他的遭遇,所有一切都已改变。

  李然引周沐入亭中坐,二人唧唧呱呱八卦不停。李然问:“京城如何?”

  “我日,皇上单单摆一场鸿门宴就拿下那脑满肥肠的东西,讨逆文书老早就拟好,那老太监对着荣王没脑袋的尸体念,吓得尿裤子。一夜之间禁军被换了一大半,老爷子三个时辰血洗京城三大营,死人堆就要高过城墙,多少年没见这种场面,真他妈太日了,日日日啊,啊哈哈哈哈哈!”大笑三声,墙皮掉灰。

  李然瞟顾南风一眼,沏茶敬上,更细问:“内宫如何?”

  周沐道:“我日,太后皇后早被软禁起来,还能翻出朵花来?奇怪的是镇国公府按兵不动,大门紧闭,这么大个事闹起来,镇国公居然屁都不放一个,奇了怪了!”

  “程牧云呢?”这是病怏怏有气无力的鸦片鬼顾南风在问。

  周沐一拍桌,竟然破天荒第一次没说‘我日’,“就是程牧云这臭小子另一队人溜进宫里拿下荣王,那肥猪佬的脑袋就是程牧云砍的,听说还用旗杆挑了宫内宫外游行,威风啊那个,真他娘的慡!”

  顾南风听够了,把针线篓子连着莫名其妙的小肚兜扔给丫鬟,磨磨蹭蹭起身想回房继续窝着,经过李然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回身来望见他似笑非笑的脸,问周沐:“皇上如何?”

  周沐只答一个字,“好。”

  李然转过脸来对她笑道:“听完放心了?能不能别再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知道了。“转身又要像鬼一样飘走。

  李然摇头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周沐道:“我日,她会不会死啊?”

  李然道:“已经死过很多回,天知道她怎么了?”

  周沐道:“我日,娘们就是麻烦。”

  顾南风已经告诉自己一万次,不要再这样闷闷不乐,有气无力,半死不死地过日子,但完全无力,她已经一个人孤军奋战太久,如何再在病魔的qiáng压下挣扎。

  她活得如同一条将死的鱼,最后的动作只有无力的滑稽的扑腾。

  一股腥味。

  入夜,李然一身灰白新衣端着梅菜扣ròu半月蛋饺来敲门,敲了老半天没人来应门,他便自己推门进去,里头空dàngdàng一片,找了半天才从昏暗的角落里把顾南风拎出来,“你又闹什么?”

  她只顾着遮住眼,已经哭得像只花猫,肚子大得离奇,她那小细腿即便肿成了石墩子也撑不住圆滚滚的肚子。“把灯灭了。”